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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園頭皮一緊,瞬間想像出了五六種破產賣身的淒涼下場。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面前又被他堵嚴實了,生怕再碰下來什麼瓶瓶罐罐,只好假裝蠟像,僵著不敢動。
西門慶察言觀色,立刻明白了她心裡的擔憂。故作驚訝,問道:&ldo;娘子家裡,總不至於連三十貫錢都拿不出來吧?&rdo;
微微靠近,聲音低了些,揣度的語氣:&ldo;娘子今日破例出門,來敝府送東西,也是因為迫切需要掙錢吧?&rdo;
潘小園覺出氣氛有些不太對,做出不畏強暴的眼神,回看他,&ldo;大郎在哪裡,我要回……&rdo;
西門慶笑意蕩漾開去,搖著頭,彷彿是在笑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ldo;武大,又是武大!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般拼命給他掙錢?嗯?&rdo;
幾乎所有陽穀縣居民,背地裡說到&ldo;武大&rdo;這個名字時,都帶著些許戲謔的語氣,就連鄆哥也不例外。有時候潘小園在場,那種說笑話的語調會被刻意壓下去。都是鄉裡鄉親,畢竟不會當面給人難堪。
然而此時此刻,&ldo;武大&rdo;兩個字從西門慶口中說出來,卻帶著一種赤裸裸血淋淋的嘲弄和厭惡。他眉梢微抖,一邊唇角斜勾起來,彷彿這兩個字本身就散發著一股子臭氣。
能當著武大老婆的面這麼說話,除非他已經確信,武大夫妻兩個貌合神離,潘氏娘子根本對她的丈夫沒有一點情意。
看著面前少婦那一瞬間的無動於衷,以及立刻湧上臉頰的、有些刻意的憤怒,他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她怎麼可能真心愛那個三塊豆腐高的矮子!
之前的那些欲拒還迎、躲躲閃閃,不過只是顧忌她自己的名聲罷了。這也難怪,女人家扭捏,怎樣都不會主動,但這並不代表,她心裡不想著點別的。
狹窄的儲藏室裡,突然便多出了一屋子曖昧氣息。
他底氣上來,繼續試探:&ldo;還是說,娘子有什麼不得不攢錢的……難言之隱?告訴我,你需要多少?&rdo;
潘小園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讓男人這麼近距離地欺身俯視,心裡頭有些不聽話亂跳,半是害羞,半是氣的。平心而論,西門慶生得一副好面孔,長眉細眼,高鼻薄唇,就連一根手指頭也散發著風流倜儻的氣場。倘若不是頂了這個名字,她覺得自己稀里糊塗陷進去,也未可知。
只可惜,伴隨這個名字的,是她記憶裡一連串不可描述的各種段落,有不少還是和自己的……再好的皮相也給汙了。
乾脆拉下臉皮,做出一副市井小人的嘴臉,嬉笑著道:&ldo;沒錯,我們兩口子五行缺錢,都是見錢眼開的貨。大官人既然知道奴家愛數錢,還霸者我不讓走幹什麼?我們窮人家耗不起,還得回去做炊餅,趕晌午的集呢。你耽擱我一刻,我就少賺半貫錢呢。&rdo;
說完,直接撥開他的手臂往外走。西門慶自然料到她會抹不下面子離開,依然笑嘻嘻用胳膊擋著。隨即&ldo;啊&rdo;了一聲,縮回去。這女人居然不打招呼,上來就用指甲!
他不屑動手動腳的去拉,哼了一聲,道:&ldo;就你們那點芝麻大小生意,累成狗,也掙不到玳安一天的零花!&rdo;
咒她掙不到錢?潘小園背後甩給他一句話:&ldo;誰叫我們天生兩副破鑼嗓子,學不會去別人家討債號喪呢。&rdo;
西門慶又好氣又好笑,小娘子伶牙俐齒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她這叫破鑼嗓子?外面那隻百靈鳥得氣得找棵樹撞死。
胸有成竹地丟擲最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