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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武松還是一張冷麵，沒一點表示的意思，又大著膽子問：&ldo;都頭以前，也是混江湖的？&rdo;方才這一下子，分明是江湖上的規矩手段，&ldo;同是江湖客，不識也相親！但不知都頭以前……那個，山頭何處，尊號……&rdo;

武松沉下臉，微微斜睨他一眼。鐵臂猿猴立刻知趣地住了口。

回到巷子口，十幾個小弟還在眼巴巴地看。見武松大步出來，自家大哥慢吞吞跟在他後面，都面面相覷，心裡頭嘰裡咕嚕開始嘀咕。

&ldo;鐵臂猿猴&rdo;揮揮手，有氣無力地道：&ldo;兄弟們，收拾收拾，咱們今晚搬家。&rdo;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大驚：&ldo;大哥……&rdo;

&ldo;鐵臂猿猴&rdo;咬牙道：&ldo;問什麼問！跟我走！&rdo;

眾盜不敢違拗，朝武松看看，又朝自家老大看看，魚貫退出小巷，片刻間走得乾乾淨淨。

武松倚在巷子口，目送一群黑幫遠去，若無其事地走回縣前廣場。武大已經重新擺開炊餅攤子，正笑眯眯地收錢。餛飩鋪一如既往的熱鬧。幾個被擠掉的炊餅四仰八叉地分佈在地上，角落裡的乞丐不失時機地撿了一個，捧著，髒手把白炊餅都摸黑了，還捨不得下嘴。

一切都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隊土兵不知從哪裡跑步趕來，七嘴八舌地放馬後炮：&ldo;都頭，小的們來晚了，方才那夥子人呢？要不要兄弟們去教訓一番？&rdo;

而縣衙廣場這邊很快恢復了平靜。眼看日頭已經過午，潘小園站了一上午，收錢、找錢，累出一身汗。

偶爾抬頭一看，忽然發現街對面幾個眼熟的面孔，赫然便是那天在門口嚷嚷的小流氓，正朝自己指指點點呢。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議論的什麼。武大郎的生意居然糟糕到如此程度，得讓老婆出來拋頭露面幫助養家，大夥快來看笑話啊！

潘小園心裡一沉，趕緊把手上的錢丟進錢袋，繫緊。要是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再鬧上一出，自己孤身一人，武大等同於擺設，又沒王婆來支援罵戰，這人可丟到家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趕緊朝武大囑咐了一通，說自己回去做晚飯，先走一步。武大對於擔子裡的新產品已經賣得習慣了，現金兩文，賒帳三文，也已經說得利索了。潘小園見鄆哥還在街上踅來踅去，有他在，武大應該不會吃太大虧。

離開縣衙廣場，快步過了獅子橋，卻隱約覺得周圍不對勁。嗒嗒的腳步聲跟在身後，鼓起勇氣回頭一看，那幾個小流氓居然跟了過來！

見被她發現，一群浮浪子弟反倒笑得更歡。一個年紀小的混混歪著腦袋，嘴角掛著歪歪斜斜的笑，邁著八字步朝她走過去，一面向同伴們使眼色，意思是看我的。

黃曆上肯定說今天不宜用腳走路。潘小園腦子裡飛快地思索策略。光天化日之下，這些流氓應該不會動手動腳的傷人，但一番指指點點是躲不過的。要是萬不得已，當街和小流氓撕起來，自己會是什麼下場？可如果忍氣吞聲，被他們的鬨笑趕回家，以後更是別出門了……

正左右為難，忽然看到不遠處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影，正湊在首飾攤前面買東西。闊肩膀、藍綢衫、皮靴子，輪廓好熟悉。

她心中歡呼一聲，這麼快就把小偷處理掉了！手段不錯嘛！

不知怎的，她不像初來時那麼怕武鬆了。推及原因，大約是自從推掉了王婆的裁衣請求，得知&ldo;自己&rdo;還沒來得及跟西門慶有什麼瓜葛。相應的，自己的命運，也就暫時不會太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