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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廳堂裡大哥雲集,不敢走神太多,見晁蓋向自己點了頭,立刻轉過去,拜見宋江。
宋江可就不糾結那麼多了,又是見過的熟人,笑眯眯沖她還禮。
第三位上坐著個穿道袍的儒雅大叔,她沒見過。此人生得眉清目秀,頗有魏晉風骨,手持羽扇,悠然自得。那扇子一看就是跟他相依為命久矣,邊緣的羽毛已經磨得光禿禿,黑不溜秋地一個個耷拉著頭,稍微扇得用力些,就蒲公英似的掉下幾簇絨毛來。忽然那絨毛讓大叔吸進鼻子裡一根,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趕緊若無其事地用扇子擋住。
潘小園隱隱猜到是誰了。等小嘍囉介紹完畢,才畢恭畢敬的道了個萬福:&ldo;見過吳先生。&rdo;
梁山上的頭一號糙頭軍師吳用,從劫取生辰綱開始,就是晁蓋身邊的萬用智囊。都說大部分被坑上山的好漢,是被宋江坑上來的。可是平心而論,要是沒有吳用在背後使壞助攻,宋江坑人的成功率起碼得銳減百分之五十。
吳用輕搖羽扇,笑道:&ldo;小可外出公幹,眼下剛剛回山,未曾得見那日斷金亭校場盛況,悔之甚矣。但已經聽人悠悠之口,說得千姿百態了。娘子這份膽識不讓鬚眉,小生衷心佩服,不免見賢思齊而內省也。&rdo;
潘小園隱隱覺得他這些成語用得有些不對,但見吳用眉間含笑,一番文縐縐話說出來,晁蓋微微點頭讚賞,旁邊伺候的小嘍囉則是一副崇拜得五體投地的神色。同樣有文化的宋江則是面不改色,十分默契地聽取了這些半通不通,沒一句異議。
潘小園發現了,這人和蕭讓不一樣。蕭秀才面對目不識丁的芸芸眾生,說話時會儘量揀他們聽得懂的語句來交流。而吳用正相反,他在梁山上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肉眼可見地提高了這片水泊裡的整體逼格。
而細琢磨吳用這話的意思,任誰聽來都是客氣恭維。可只有潘小園自己聽得懂,他誇的不是她的算學本領,而是上來就贊她&ldo;膽識&rdo;,可見心裡對她的動機手段門兒清‐‐這還是未曾親眼得見,只憑道聽途說,而推測出來的。
潘小園規規矩矩地跟他道謝,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也不敢再模稜兩可的答話。她覺得,吳用一回山,何止逼格,整個梁山好漢團的平均智商,至少得讓他拉高兩三個百分點。
幾位老大坐在上首,旁邊卻還有不少她認識的人‐‐柴進、李應,各自帶了紙筆,一看就是來談正事的。董蜈蚣侍立在柴進身後。
李應仍然對她愛答不理,但態度已經明顯不敢有所蔑視。
蔣敬不在,聽說此時還把自己關在房裡,拼命研究最後那幾道題的解法,頭髮已經快掉光了。
張青和孫二孃並排而坐,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再就是武松,遠遠的坐角落裡,一條腿蹬在旁邊椅子上,自顧自地倒酒喝。明顯是不情不願讓人給拉過來的,而且明顯不掩飾這一點。
潘小園便也假裝看不見他。不就是被她借著酒勁兒佔了次便宜,也不是什麼大便宜。
這事兒她完全不後悔,但冷靜下來,也不免有點心虛。他亂說什麼抱歉,自己才是應該抱歉的那個。畢竟那麼多糟心往事,對自己,他心裡總歸是有點陰影面積的吧?
這幾天不知道又躲在哪兒,直到現在才算跟她重逢
不過眼下也沒工夫多想。見過廳裡一圈人,小嘍囉請她在孫二孃身邊坐了。
晁蓋依舊是仁和寬厚的大哥範兒,他可以跟自家兄弟大碗喝酒談笑風生,但似乎不太懂,怎麼跟這位年紀比他小一半的&ldo;女俠&rdo;講話。於是又是宋江全權代理,微笑著開場:&ldo;娘子連日不見,未曾料到竟有如此才華,當初宋江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