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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盧阿姨好。&rdo;

陳見夏盯著眼前的女人，女人也溫和地看著她，就像沒看到她剛剛從大廳跑進跑出的行為一樣。半晌，陳見夏擠出了一點笑容。

不過她沒想到這位盧阿姨也和他們一起吃晚飯。三個人一起在鐵路局賓館附近的一家新開的沸騰魚餐館坐定，陳見夏父親一邊翻選單一邊說，省城就是新東西多，一會兒灌湯包一會兒沸騰魚的，什麼流行開什麼。

爸爸和服務員點菜的時候，陳見夏就安靜地盯著塑膠薄膜封存好的消毒餐具。她感覺到盧阿姨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打量著自己，似乎期待她能抬起頭，給幾秒鐘的視線交流‐‐可她始終垂著頭。

&ldo;見夏學習忙不忙？快期末考試了吧？&rdo;盧阿姨主動破冰。

&ldo;還有大半個月。一月十號考。&rdo;

&ldo;振華競爭壓力大吧？你可是你爸的驕傲，在我們辦公室總提你，他們科長愛吹牛在我們單位都是有名的，你考上振華以前，滿世界吹的都是他兒子，這回可好，你成了咱們的狀元，你爸他們科長一下就歇菜了，再也不提，就跟自己沒生過一樣！&rdo;

盧阿姨說完就眯眼睛自顧自笑了起來。陳見夏中考後的暑假不知道被誇了多少回，早就免疫了，這段話本身也沒什麼有趣的，可盧阿姨的語氣十分輕鬆，暖暖的，笑起來還有虎牙，一下子就讓陳見夏覺得很親近。

她很想抗拒這種天然的吸引力。

&ldo;我女兒今年剛讀小學四年級，你可是她的偶像，你爸把你初中的筆記都幫我影印了一份，我打算給我女兒留著，讓她上初中了再用。你寒假回家了有空到我家去一趟，跟她談談心，偶像的力量最強大了……&rdo;

盧阿姨一直不冷場，卻也不聒噪突兀。

得體。

陳見夏腦子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個詞。

盧阿姨積極營造和睦的氣氛，這和陳見夏重新進入大廳裝作剛剛到達的行為是一樣的‐‐將尷尬默默消化，私下解決，也給自己留一點體面。

都是看不開的凡人，追逐利益，屈服於慾望；但有些人就能讓場面不那麼難堪，有些人就會為了一張房產證撅著屁股相互扯頭髮，將所有不堪入耳的謾罵透過手機話筒傳給外人聽。

陳見夏發現自己在內心默默做著比較。

一種自然而然、無法控制卻又大逆不道的比較。

這家沸騰魚的特色是在沸騰時將處理好的魚扔進方槽湯鍋，迅速蓋上玻璃蓋子，有時候魚沒有死透，還會因為神經反射而彈跳，旁邊的服務員就負責摁住蓋子，讓食客觀賞&ldo;大吉大利，富貴龍騰&rdo;。

那條魚掙扎的瞬間，陳見夏傻掉了，坐在旁邊的盧阿姨溫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說：&ldo;太殘忍了，別看。&rdo;

吃完飯之後三個人一起走出飯館，盧阿姨提議讓陳見夏休息一晚上，別著急回去學習，和爸爸去逛逛街。

&ldo;我就先回賓館了，張姐她們還喊咱們回去打牌呢，我先替你去頂一會兒，&rdo;盧阿姨一邊對見夏爸爸說話，一邊自然地把手搭在見夏的肩上，&ldo;你好長時間沒見到女兒了，爺倆好好說會兒話。&rdo;

聽到賓館裡還有爸爸的其他同事們，陳見夏忽然鬆了一大口氣，鬆口氣的理由不能細想，她臉紅了。

&ldo;就你？他們鐵定打雙升，誰跟你一夥兒誰倒黴，&rdo;爸爸晚飯喝了一點白酒，臉膛紅亮，&ldo;你讓他們先打著，我去小夏宿舍看看，把吃的給她送過去，一會兒就回。&rdo;

盧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