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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竹唇角扯開一個很淺的弧度,收回視線重新坐正。
車子停在村口沒有開進去,這個點村民們已經吃過了飯,休息得早的已經進屋上床,只有幾個在院子裡納涼。
路昉看了一眼窗外,然後才輕輕推了推懷裡的人。
他知道謝芸錦有起床氣,所以沒有急著催她,而是等人在自己肩窩處蹭了蹭,小豬似的哼哼兩聲,才用手指捏住她的臉頰,擠出紅艷艷的嘴唇。
若是沒有外人在,他會湊上去吻她,但車子裡還有旁的人,因而他只是笑著道:「我要走了。」
謝芸錦立刻環抱住他,扯著懵懂的聲音嘟囔了句「不要」,然後終於緩緩睜開眼。
前頭的錢大虎聽得臉都紅了,可他不敢回頭看,只得裝作夜色很美的樣子,用力抿住唇。
俺的親娘誒,這也太嬌了吧!副營不愧是副營,要換了他肯定頂不住啊!
等兩人下了車,錢大虎才敢轉頭,手臂搭在方向盤上,發出單身漢的不解:「謝知青都這麼困了,為啥還要走一段路,直接開車到知青點不就行了。」
顧青竹抬了抬眉梢,道:「怨不得你沒媳婦兒,當然是嫌咱倆礙事,想單獨處一會兒啊。」
說著,她側頭望向漸漸沒入黑暗中的聲音,開口問:「你們副營很喜歡他媳婦兒吧?」
錢大虎撓了撓頭:「那必須的,咱副營一遇上謝知青,眼裡就沒別人。俺雖然沒談過物件,但也沒見誰能比他倆更黏糊的了。」
顧青竹垂下眼,幽幽地道:「是吧,我也覺著……」
……
被夜風一吹,謝芸錦漸漸清醒過來,睡了一路精神頭也好了不少,難得走在路昉前面,卻不滿地抱怨道:「幹嘛把我頭髮拆了!」
路昉不知其意:「快散了,我就幫你鬆開,睡著能舒服些。」
笨!她就是故意紮成那樣的!謝芸錦撇撇嘴,到底是沒有說出來,唇角一翹,心裡甜滋滋的。
哼,看在你盡職盡責當了一路靠墊的份兒上,勉強原諒你了。
聶鶴也還沒睡,拿著一份手稿坐在院子裡。村裡沒有通電,煤油燈也不經點,因此天氣好的時候他便借著月光看,除了費眼睛之外,還得防著些人。
牛棚向來沒什麼人來,晚上更是安靜,猛不丁聽見腳步聲,聶鶴也心頭一緊,立刻把手稿攢進袖子裡。
「外公!我們來啦!」
即使刻意壓低了音量,聶鶴也一聽見就知道是外孫女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他眯起眼睛看向院外,見外孫女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
該是路家那小子了。
「外公!您怎麼不進屋!」
待兩人走近,聶鶴也以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下路昉,沉默片刻,然後沉了口氣道:「你和你爺爺很像。」
他與路老爺子相識於微時,對方那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兵,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捕闖入他們家,聶鶴也剛想叫人,聽見外頭的動靜又明白過來,幫他藏得更加嚴實。
面對敵人的追問,聶鶴也臉上神情自若,就算對方以武力脅迫也不曾透露半點。路老爺子是個講義氣的人,臨走前說欠他一個人情,誰能想到這份人情,竟是他去了以後才還上。
因為作戰時留下的傷,路老爺子很早就去了,不過他在最後留下了一些憑證,也正是因為這些憑證,聶家才不至於被掛上資本家的牌子。
「外公。」路昉喚了一聲,讓聶鶴也收回了思緒。他撐著膝蓋站起來,撣走身上的灰塵,然後道,「嗯,進來說話吧。」
一進屋,謝芸錦就開啟編織袋往外掏東西:「給您帶了冷天的衣服,周媽扯了布做的,比百貨大樓裡的還暖和,您穿在裡頭別人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