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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和淵緩緩抬眼,那雙濯淨的目中,真相歷歷。
他啟唇,適時向她表著愛意道:「我心頭唯有娘子一人,就算是夢中,也只有娘子。」
清眸中的炙熱不容錯辨,可關瑤一想到前些日子的糾纏與爭執,心中便像落了陰影似的,忍不住後頸發麻。
而且想來沒有人願意咀回頭草,就算這草兒再香再誘人,怕也全然不是最初的味了。
是以,關瑤狠下心腸:「裴大人淵清玉潔,怎麼瞧也不是會胡攪蠻纏之人,」頓了頓,她索性道:「況我對裴大人……已無情意。裴大人來得正好,我這就去將那和離書拿來,裴大人也將自己的名姓簽了,落下紅契,往後咱們便各行各的,再不相干。」
關瑤字句凜然,像極了摒絕慾念不再為男色所動的佛門女居士,引得裴和淵眸光黯了黯:「我知曉的,娘子從來都不曾愛我。」他嗓音晦澀,艱難出聲道:「娘子對我從來真心寥寥,我知曉的……」
再有三世四世,恐怕能讓她動心的,也不過是這張皮囊罷了。
除了這張皮囊,又有哪處是引她喜愛的呢?他潦草的兩世,又帶著這麼個潰爛的靈魂……可又偏是這麼個潰爛的靈魂,卻打上了她的刻印。
命運兩世皆垂青於他,他的小嬌嬌,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上世是如何失去她的,他仍記得。所以這一世哪怕滯足原點,哪怕她仍只愛他的皮囊,他也願用這個當作索餌,誘她再次旁顧。
裴和淵垂著雙目,睫影蓋在瞼下,鼻側的陰影投在皎白的玉容之上,因為沉默,使得他憑空生出股破碎感來,像極了困囿於岺寂之中的鳥兒,伶伶仃仃地舔著自己疏落的,枯敝的羽毛。
見得昔日夫君這般索寞,本該轉步出這房門的關瑤,腳下卻像長了草般無法動彈。
正是思緒雜亂間,又聽裴和淵道:「我知曉娘子只愛我這張臉,只要是這張臉,就算我沒了從前的記憶,娘子也願與人卿卿我我……」
什麼叫與人卿卿我我?關瑤莫名其妙:「……那不還是你麼?」
這話說的詭拐,怎麼還好似她給他戴了綠頭巾似的?
裴和淵不答這話,而是直直望住關瑤:「娘子生我的氣是對的,那樣的我,委實太過了。」
倔嘴葫蘆突然開始自省,打了關瑤個措手不及。
不僅如此,裴和淵還沉吟道:「我不歡喜孩童,實則,實則也是因為我這身子……有些缺陷,不宜有子嗣。」
這話他說得極慢,處處都透著難以啟齒之感。
關瑤呆住:「你身子有缺陷?什麼缺陷?」
在榻上……這人挺勇猛的啊,有什麼缺陷?該不會那些時日他吃的,不是榮伯開的避孕藥,而是壯/|陽藥?
難不成……自己誤會了他?
這般想著,關瑤看向裴和淵的目光,逐漸難言起來。
裴和淵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未察覺關瑤的猜想走入歪斜之道。因那等子缺陷,委實不好說與她聽,畢竟那樣的異處任誰聽了,不會將他視作一個怪人?
裴和淵目色暗暗,卻語帶希翼道:「只要娘子願與我重修舊好,從今往後娘子說什麼便是什麼,我再不與娘子爭執。娘子若不想見我,我便在書房呆著,幾時娘子願召我到跟前了,我才入寢居,可好?」
若說方才乖乖吃藥的裴和淵是低眉順眼,那麼此刻求和的裴和淵,便是在低聲下氣的懇求,懇求關瑤不念舊隙,與他仍作夫婦。
氣氛微滯,關瑤陷入倘侊之中。
自成婚到現在,她見識過這人的傲然,受過他壞心戲弄的輕浮勁兒,亦領教過他令人時而錯愕時而膽寒難以招架的佔有慾,方才更是目睹了他蠻不講理連自己的醋也吃的奇怪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