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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變就發生在車簾卷下的一瞬。
女子慘呼自她身邊炸開,侍女後腦受襲,猝然倒地,阮尋香驚惶四望,卻見車夫那張熟悉的面孔展露出陌生的獰笑,她踉蹌欲退,卻被對方抓住肩膀,一把提起。
急雨如幕,將疾捷拂掠的殘影掩入濛濛煙靄。
「中素,救我——」
他驟然鬆開韁繩,飛身追去。
……
山路漫長,不比官道易行,中途停歇的次數也比平路更多。旁人的歇息無非是下車透氣,周邊散步,蒼梧則不然,她面對青山時精力旺盛,只要有機會,便要背著醫匣四處探尋,像上山拾柴的村民,勤勞樸實極了。
而許垂露也一掃往日憊懶,換了身便宜行走的輕裝,跟著蒼梧滿山亂轉。
兩人身上沾染了同樣的泥土與芳草的味道。
許垂露欲在抵達西雍之前提取「土」、「木」兩質,以模擬無闕譜的同塵、生華兩卷。出於這個目的,她近來常向蒼梧討教藥草之學。對方大多時候並不待在楓城,而是作為走方郎中踏遍山河,一來可積累醫案,二來可蒐集藥方與藥材。許垂露正好趁隨她尋採藥草之際好好琢磨何為「生華」。
依照玄鑒所述,樓玉戈雖然五卷皆通,最常用的卻只明熾一卷,所以領教過其他四卷的人並不多,關於無闕的印象,大多數人皆是口傳意會,不知細節。碧須子有幸見過生華,所以執著於在竹林中領悟綠意,但僅憑這一點,許垂露毫無頭緒。「木」所涉範圍太廣,不像水火有相對固定的形態,木可指任意一種植物,既能是枝幹,也能是花葉,亦或是孢芽……
好在生華此名提供了一點思路,木的核心在生長、蔓延、勃發,只要把握此理,便不會跑得太遠。
她這兩日提取了幾種生機勃勃的冬日植物,可惜它們皆不能構成抽象的「木」。
此外,請教也不是白白請教。她聽蒼梧抱怨許多藥草無法帶回,只能摹畫其形狀或以文字記錄,但文字終究不及圖樣來得直觀簡明,兩者互輔為上,可蒼梧豈懂畫藝,自己所繪之物也只在當下能看懂,過兩日再看便成了一坨奇形怪狀的墨團。
許垂露聞言:正中下懷。
因此,兩人關係漸密,馬車裡常常傳出快活的歡聲笑語。
現下又是她們離隊探險的時候,水漣與玄鑒站在馬車附近,相視無言。
良久,水漣猶疑開口:「你覺不覺得……」
「覺得。」玄鑒答得篤定。
「?」
那日後,許垂露向水漣解釋了飲河劍的去向,她說蕭放刀已看出端倪,自己便道出實情,兩人決定將它還給周渠,蕭放刀也不追究此事。
宗主與他的確沒生嫌隙,他打理上下,依舊受到信重,甚至宗主對自己的態度比往常還親厚些。但他的憂慮一點未少,因為他發現那天開始,宗主與許垂露之間……忽然有了隔閡。
他原以為受到排擠的該是自己,但出現問題的竟是那兩人。
許垂露不知怎的開始和蒼梧套起近乎,整日黏在一起,比親姐妹更甚,而宗主不再主動與她說話,只在對方搭話時敷衍幾句,顯得淡漠又矜持。
這真是詭異極了。
他甚至由衷地想念風符,如果是風符在此,必有更好的解決辦法,至少她能向兩人探聽究竟發生何事,而自己是男子之身,玄鑒尚且年幼,根本無從開口,也摻和不了。
「她們……這樣下去沒事吧?」
玄鑒嚴肅道:「有事。」
水漣不確定道:「你曉得我說的是什麼事嗎?」
玄鑒點頭:「二姐棄武從醫,大姐很不高興。」
「……」
他覺得主要問題不是這個。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