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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風停葉落,那團紅色慘慘慼慼地飄落在地,她俯身拾起經風狠狠摧折的目標物體,若有所思。
「此為逐風。」水漣淡淡道,「這是最累的練習,風向、風力、風性無定,必須全神貫注才能不失目標,大部分時候,逐風是一無所得的。」
許垂露頓首道:「嗯,接下來是乘風?」
「你閉上雙眼。」
她依言照做,水漣的聲音變遠了一些。
「許姑娘,強風將近,你要試著『躺』在風上。」
躺?
「順勢而為,乘風而動。你不必考慮風在何處,它來時會將你吹引到你該去之地,你只需讓自己變輕,輕如薄紗、鳥羽、飄雪……」
她吐出一口濁氣,儘量讓心神清淨,四肢放鬆,五感敏銳。
風來得很快。
她旋身以合風向,衣料緊貼在背上,竟真似躺在風間,為其掌託而行。
這感覺恬然舒暢,只是……
她霍然睜眼,一簇綠竹貼臉佇立,距她門不過毫釐,若她再晚一刻發覺,怕是要撞個人仰馬翻。
水漣在一旁輕輕地笑:「乘風固然快活,但完全放縱身心便會落入危險境地。可是若不讓氣體清盈,人軀又無法被風推動,取捨控制是乘風的難處。」
許垂露心有餘悸,又道:「看來,最好用的當是運風了?」
他沉吟片刻:「可以這麼說,不過運風的前提是征服,這不僅要靠練習,還需要一定的天賦。」
「我大概知曉了,逐風是為風之奴,乘風是為風之友,運風是為風之主,其實究其根本都是借風之力,不過人都是喜歡『做主人』的,運風也就高另外兩者一等了。」
水漣看著她,幽幽道:「……是,慕強賤弱,人之本性。」
許垂露並無意追逐運風的境界,今日收穫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但她還有一事好奇。
「那天,我見玄鑒練習輕功,卻不像是這三者之一,她那種練法,應當算什麼呢?」
水漣聽她詳細描述那摘取落葉的情景,檀口微張,以兩道秀眉擰出了酸酸的妒意。
「她的功法只屬她自己,我不知曉其名稱,但這種輕功以『藏匿』為前提,是將自己的身軀化入風中,其目的並非摘葉,而是在不驚擾風的情況下盜取風勢。」
「?」
「若將那陣風視作人,玄鑒所為便是毫無痕跡地盜走他捧在手上的寶物。她的靠近是神鬼不知的,她既是風,也是葉,既非風,也非葉,去身存勢,去人留意。而那些落葉可以視為對方身上的任何東西——手足、頭顱、臟腑。」
「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此道門之無為,但置於武學上,無為是退,有為是進,她若能退到無人能察的空虛之境,自然也能進入挨山塞海的密匝洪流。」
許垂露舌撟不下。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第41章 學都學了
依照水漣的描述, 玄鑒的輕功著實很強。
但她眼中,那天的場景是美的,不僅是玄鑒的靈逸身形、灑金般的漫天黃葉, 還有那種靜謐恬泰的氛圍。玄鑒沒有擾亂自然的一分一毫,她不去取樹上未落之葉,而是等風將它們刮下, 在其沾地前將之斂入袖中, 她的動作充滿仁憫憐惜, 一點不像是在練武,更像是一次體驗、一次玩耍、一次淺嘗……
若她心中想的是征服風、掠奪葉, 必不可能無聲無息地融在自然之道里。
可水漣當然也沒有說錯, 只要玄鑒願意,在這瞬息之間奪取與這些落木數量相等的性命定是輕而易舉的。
「原來如此。」許垂露滿足道, 「水堂主的點撥真如醍醐灌頂, 讓我受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