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第1/2 頁)
鳳兮回神,連忙奔出大門。
景門外,鳳兮逆著光再度迎上那對深邃漆不見底的眸子。
那純粹是出自一個男人的眼神。一個戰功赫赫,功勳蓋世,卻被傳嗜殺乖張的男人;一個連亡二妻,不好女色,被傳暴戾好虐的男人;一個本該帶兵援助父親,卻遲遲未到的男人。
鎮國公,談辛之。
第二章
談辛之幽深冷然的眸光穿透的直烙進鳳兮心底,令她冷汗透衣。初晨曦光,也被他炙熱卻凜冽的氣所迫,躲於身後。
在十三黑甲鐵騎的圍繞中,在那俊傲仰頭的白馬之上,著赤金戰甲佩劍、緇色大氅之雄健身軀微微前傾,以手輕撫馬兒鬃毛,如畫深眸卻未離鳳兮怒瞪的雙眼、憤然的姿態、緊握軟鞭的玉手,以及腳下那雙蒼青色繡鞋。
那馬兒似是滿足如此被撫,似是懶懶猶如初醒,不多會兒,在它一聲嗚咽後,談辛之停了手,銳目直直望著鳳兮上下打量,似看個透徹。
夏允隨後而出,先行個下臣禮,便跨上一匹棗紅駿馬:「回國公,此女正是景鳳兮。」
鳳兮佇立良久,胸口□,驚喘間忘記了呼吸,手心膩膩的泛起冷汗。
談辛之眼中的光自「景鳳兮」三字道出便幽幽閃動,仿若用無形的指頭掐住她的喉嚨般,任憑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暗自浮動的氣息。
鳳兮胸中的燥意、恨意躥升而起,緊握的拳頭早已將令指甲嵌入肉裡,掌心的痛卻緩解不了心裡的悶。
那雙眸子,深不見底,即便時隔三年鳳兮也絕不會忘記。
談辛之瞧著有趣,眯著眸子沉默了會兒,唇角逐漸勾畫出冷酷的弧度。
鳳兮原本怒火叢生的眸子也隨之沉澱到波瀾不興,聲色淒冷,咬字清晰:「敢問鎮國公,家父之身,現今何在?」
「啃噬盡了。」從那薄唇中所出低沉之音誠如其人般冷、嗆,如此肆無忌憚,如此囂張狂妄,如此漫不經心,聽的令人心尖顫顫,似乎人命在此人心裡一文不值。
或許軍人早已習慣徵戰伐戮,人命草菅;刀槍染血,瞬息決定死生,也或許這便是他們生存的法則。可,用血腥包裹的功績,用刀劍串起的功勳,對一個女子來說都是陌生的。
鳳兮厭惡四肢在此時此刻的無助顫抖,厭惡被人當做利爪下的小獸,任憑虎視眈眈,就算掙扎是徒勞的,反抗是愚蠢的,也不願在此人面前示弱賣乖,然而談辛之不經意的態度隱露玩味,微眯的眼飽含嘲弄,對她的怒意視而不見,倨傲有之、自負有之,沒由來的引起鳳兮一陣煩躁。
她臉蒼白泛青,心底緊了又緊,昂首回視,燦燦的雙眸迸發著不屈堅毅:「多謝。此恩,來日再報。」縱使骨子裡懼怕膽顫,她也不願面上認輸。
這話一出,談辛之唇邊勾起弧度的冷意,猶如刀刻,心中驀然萌生了道不明的念頭,一閃而逝。
卻見他執韁微扯,□駿馬鳴叫一聲,抬蹄奔起,緇色大氅迎著橘色的天卷卷翻飛。
棗紅與十三鐵騎隨後迎上,只留下塵土滾滾中,紅衣少女纖細的身影。
鳳兮不解心頭徒留的狂跳是為什麼,是懼怕?是膽顫?還是恨意?
或許都有,也或許是——懾服。
如若談辛之乃陰險小人,因心虛之顧畏首畏尾,不敢登門,她或許會因此唾棄;可他如此坦蕩,毫無在乎旁人之厭惡鄙視,肆意妄為間隱顯狂放,卻難讓人以世俗之見將其束縛,只覺策馬狂奔飛沙走石中的男兒本該不拘小節。
粗算起來,父親徵戰一生,直到命喪戰場才被追封為護國大將軍。談辛之不過從軍七載,卻已貴為鎮國公。
或許,這世上本有種男人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想必來日,奚朝外姓王中又可多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