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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床帳放下一半,擋住了外頭的光。
謝騖清彎腰,給她脫掉小跟的皮鞋,剛想摸一摸她的長襪,何未已縮排了那懸著的一半床帳子裡。沉香色的床帳,掛著暗紅色的長穗子,在床邊沿搭著。
謝騖清坐到帳子裡,見她靠在角落裡,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自己,不禁笑了。
「笑什麼?」她輕聲問。
「想到奉天。」他俯身過去。
他從在天津那晚初次見她的身子,就想看個全貌,只是礙於她沒點頭應下親事,沒行動。
後來在奉天,他在雪地裡和幾個將領抽著煙,結束參觀軍工廠的行程,踏過及膝的厚雪,回到下榻的飯店,直接面對應酬局上的衣香鬢影。他坐在沙發裡,聞到身邊的一陣陣香,想到的全是何未貼身小衣裳的香氣。
那晚,有人說,謝少將軍心不在焉,是念著哪個佳人小姐了。
大家又拿出誤卿的說法出來,他難得好心情回了,說,要看遇上的是哪家小姐,遇到值得追求的,就不是「誤卿」,而是「騖卿」了。大家笑,猜哪家小姐能讓謝騖清追求不捨,有京津的舊相識立刻回憶說,謝騖清兩年前的諸多香艷傳聞裡,有一位鼎鼎有名的何二小姐。
於是在奉天的酒宴上,何未的名字成了一個話題。
眾人皆知,她就是謝少將軍的求而不得,是他閱盡百花後,唯一惦記卻得不到的人。
「想到,二小姐,」謝騖清在暗得讓人發昏的床帳裡,在她臉前說,「是謝某的求而不得。」做著最親熱的事,卻還用著敬稱。
她看著他藏在陰影裡的臉。
「那晚……你不就想看嗎?」她低頭,慢慢地從膝蓋上卷下長襪。
女孩子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地被疊在角落裡,白色的,粉紅的,藕粉的,她不敢抬頭和他對視,只是認真疊著衣裳。最後,拉過來銀絲被面的錦被,擋住寒氣。
謝騖清全程沒動,看著她的舉動。
她將錦被掀開一角,蓋住他的腿,對他柔柔地笑了笑。
「未未,」他的聲音像被水汽薰染過,「我沒想過今晚要如何。」
她看他手臂上的舊日傷痕,這還是在天津利順德受得傷:「你沒說心裡話。」
說完,她輕聲又說:「那晚你就想了。」
謝騖清被她惹得笑了,笑著,輕嘆了口氣。
他的右手撫著她的臉,滑到下巴上,輕輕用手指捏住,讓她面朝向自己。
外頭有人倒了水進油鍋,炸開了一道光。軍官們笑開了,用家鄉話笑罵往油裡倒水的人。
謝騖清親到她的唇,如山影壓身。
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影子都是有重量的。
因為剛喝了酒,他的嘴唇沒有初次親吻的乾燥感,是濕潤的,還帶著柔軟的熱度。何未被他親了一會兒,像被他的影子壓得透不過氣。
何未一想到在這張床上他睡過無數個日夜,就覺得血都被體溫燒熱了。
他親的不厭其煩,好似只是要親她。
何未最後也不確定了,微微睜眼,對上他的眼眸。
隆冬時分,雖有炭火,這屋子也是冷的,畢竟不想她的臥房是暖閣的構造。就是這樣的冷的臥房裡,她望著謝騖清的黑眼睛,卻像走到盛夏的什剎海旁,在白日未散的高溫悶熱裡,和暑熱下那片沒有一絲絲水波紋的湖面對望著……
她輕輕動了動嘴唇,想問,問你什麼時候……要開始?
謝騖清親她的臉,在她耳邊伴著濕熱的呵氣,低聲說:「慢慢來。」
「我沒著急……」
他笑,隔著錦被抱著她:「一開始總要慢些。」
「在天津……」不也試過。
「那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