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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沉默著,瞧了她一會兒,竟笑了起來:「都說石榴裙下命難逃,鄙人倒想試試,那位謝家的風流公子究竟是薄情的那個,還是情深的那個。」
那人離開座椅。
孫維先瞧了她一眼,似是有意而為。何未拿不準孫維先是友是敵,但想從他眼睛裡看到一絲希望——她希望眼下的形勢並沒有如此糟糕,那個男人只是危言聳聽……
孫維先像懂她在求證什麼,輕搖了搖頭。
這一次的形勢前所未有,只會比她所聽到的更糟糕。
何未突然害怕了。
見門在面前被關上。
在浦口火車站,林驍紅著眼,凝著謝騖清。
該說的都說完了。
從得知何未被扣,謝騖清所做的都是在交接和善後。他對部下沒什麼可解釋的,這是他的家事。唯獨對林驍這個追隨多年的似家人似弟弟的副官,他說了心裡話:倘若現在正是兩軍對陣,有人拿何未要挾,他不會退兵。戰場上的謝騖清不是他自己,而肩負著數萬將士的性命。真有那日,他只能讓何未先走一步,那一仗打完,他自會安排好後事,下去見她。
但現在不是在戰場上,謝騖清只擔負自己這一條命,換何未沒什麼可猶豫的。
那晚,林驍等人在人群裡隱藏著,目送謝騖清走過那一條行人寥寥的拱形雨廊。謝騖清一出現,雨廊那頭等著的一群人就拔槍圍了上來。
他在無數槍口下,上了一輛軍用汽車。
車內,孫維先等關了車門,問,還有什麼是最後想做的?
謝騖清默了會兒,說,讓我看看她。
第39章 思鄉亦念卿(3)
這晚約九點左右,看守的人進來,為她開啟窗戶的金色鎖栓。
那人說,孫將軍讓二小姐透口氣,看看秦淮河。她不知孫維先是何用意,走到視窗。
這裡能望見巷子一邊盡頭通到秦淮河畔。遠處,有歌女在船艙前,借著金色石油汽燈的刺眼光亮,在高聲問,問臨近岸邊、畫舫和木船裡的人要不要點首歌。
忽然有汽車引擎聲響。何未望向巷子另一端,沒看到車。
可能是路過的人。
那晚後,再沒有人來問過話。
隔了幾日,她能感覺到看管沒先前那麼嚴了。
這天,南京下了暴雨。
她看到被雨打落的槐花,滿地的白。
門外有人開了鎖,她緊忙轉身,看到進來的是身著灰西裝的召應恪。
有陌生人說:召先生先帶人走。如今各省都亂著,此地不宜久留。
召應恪拿了她的大衣,帶她出了屋子。
她因隨時想找逃走的機會,從沒脫下高跟鞋,此刻腳腫脹著,像踩著刀片在走路。但她沒慢半分,直到坐上召應恪的黑色轎車。
「我們現在去坐火車。奉系軍閥借上海廣州的事,正在北京大肆抓捕黨員,先不能回北京,去天津,」召應恪低聲說,把大衣蓋在她腿上,「你腳怎麼了?他們有動手嗎?」
「誰讓你來的?我二叔?」她顧不上答,急問,「謝家怎麼樣了?謝騖清有訊息嗎?」
召應恪默了片刻,低聲說:「謝家大小姐下落不明,三小姐因拒捕被當場擊斃,對外說是誤傷致死。謝二小姐在租界閉門不出。謝騖清……沒有訊息。」
她如被黑暗裡伸出的五指攥住了心臟,愣在那兒,竟發不出聲音。
……
她聽到自己問:「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打聽他的下落?」
不見到謝騖清,她如何走。
「你我在這裡的能力都有限。九先生想過許多辦法,但這次他們真是動用了所有關係追捕和中|共有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