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黃沙漫漫飛燕走(第1/2 頁)
她不會拽繩子的,在押解到暴風川的路上,無憂囑咐寒竹,讓她繞到北邊,去等秦愚。 寒竹不明白無憂的意思,無憂只說她夢見了秦愚,他來找自己了,他一定會來救她,就算是自己死了,他也能把她屍體拉出暴風川。 “他若沒來呢?” “十天……”無憂看著自己肚子上的窟窿,繼續說:“十天不來,你就離開。走你自己的路吧。” “那他要不救呢?” “那你也離開,走你自己的路。”無憂望著黃沙彌漫,大風喧囂迷眼的暴風川。 “沒有你,貧尼上哪尋佛?” “我和你說過,佛在寒竹心裡。”無憂拍了拍寒竹的肩膀,紛亂的頭髮被她拿秦愚送給自己的髮簪重新盤進了髮髻裡。 十三站在她身後,看著那飄揚悠長的髮帶,和她堅毅不倒的身影,可她卻那麼小一個軀殼,那樣年輕的模樣。 他跟著無憂走進了暴風川,這裡沙石好似暴雨冰雹,遮天蔽日,狂風猶如魔鬼,嚎叫哭吼,到處都是風眼沙渦。 沙子裡埋著白骨,石頭摻著骨肉,放眼望去,出了風沙,毫無生跡,更無人煙。暴風川裡的魅,走不出去,世人雖然不會有改頭換面之妙,卻依然能十死無生。 無憂把披帛撕開,一半給自己圍在頭上,一半遞給了十三。 無憂隱約還能聽見寒竹在叫自己,可她只回頭看了兩眼,把碎髮掖到頭巾裡,依然決然的彎下腰解開了繩子,繼續往前走。 她一邊屈肘擋住前面的沙土,一邊大聲和十三說話:“我知道你不一般!能逃就逃吧!這裡那些魅衛就不敢追來了!” “為什麼逃?!” “你得活著!” “我欠你一命!” 無憂聽到十三的話,她眯著眼睛,抬頭看了一眼十三,又立刻埋起腦袋:“你不欠我的!” “那你也不欠降寒的!” “我在書上看到過!吞海葉生長在風眼中,颶風眼離開,吞海葉開黑色花!” 颶風眼不好找,因為越往前走,所有的風都會變成颶風。 十三看著被風吹的搖搖晃晃也要往前走的無憂,心中說不出來的悲涼。 就像無憂的背影那樣悲涼。 而颶風越來越近,走到暴風川中央時,別說向前,就是站在那裡都難站穩,四處的颶風眼方向不同,軌跡也不同,休息也無法休息,檢視方向也看不清路,只能看見無盡的風沙,無盡的道路。 是啊,四處沒有方向的時候,哪裡都是道路。 “十三,你說我們能走出去嗎?” 好不容易碰見了一塊能避風的石頭,兩個人依偎在石頭後面,也不耽誤吃了一嘴的沙子,兩眼迷的痠痛不已,睜也睜不開,閉也閉不上,石頭被捲起來時,剌過衣裳也要留下一道血口子。 十三感受不到疼,他就暗自護住無憂,讓她少受些石打沙吹。 “能……”十三剛張嘴,就被風噎的發不出聲音。他就眨著眼,看著無憂垂著眼皮,只露出一條縫,看著前方的沙石。 “十三……”無憂無力的叫著十三,疲憊的抬起頭:“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十三。” “那你為什麼不走?” 十三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因為我不是別人,是十三。” 再啟程不久,就又遇到了颶風,這是最強大的颶風眼,從中心到最外的風旋有百米遠。 無憂的吞海葉就是從這裡得到的。 吞海葉千年成枝,卻叫無憂碰見了。若她在被黃沙埋入地下之前,把這吞海葉嚥下,或許還能有力氣走出暴風川,可她卻把吞海葉給了十三,而十三卻也沒有幸存下來。 從颶風眼走出來不知道走了多遠,無憂只知道雙腿越來越沉,眼睛越來越睜不開,分不清晝夜,分不清陰晴。 她疲憊到用北邊寒竹拉著她頭頂的意念做繩子,拖著身體一點一點往前挪,這片寒沙滿天地的地方,她孤單的身影如同一粒米,一隻蟻。 沒人和她說話,沒人能扶著她,她扶了扶頭巾,又摸了摸乾裂流血的嘴唇。 她怎麼還有血?無憂已經沒了呼吸,沒了心跳,她想不通,腦袋一沉,就栽進了黃沙裡,再也起不來了。 也就是一陣被太陽曬的滾燙的沙子吹到她臉上時,她才從疼痛裡驚醒。 這是十三的血。 無憂眨了眨眼,卻還有眼淚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