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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8年,西班牙爆發了光榮革命——雖然這革命一點也不光榮。軍方把女王伊莎貝拉二世領導的王室給趕下了臺,又找了個義大利傀儡來做國王。至於喜歡暗殺的唐·卡洛斯,那是女王舅舅卡洛斯五世的兒子。卡洛斯五世當年不服哥哥的女兒登基,發起過叛亂;如今女王被趕下臺了,他兒子卡洛斯又忍不住出來騷擾這個被拉出來墊背的義大利倒黴蛋,聽說還有一支力量在北部扶持孫子卡洛斯。
哦,卡洛斯這名字是鑲金嗎?當寶似的代代相傳。見著一位卡洛斯,倒是可以理直氣壯地罵人:「你全家都是卡洛斯!」
昨天白天,喬伊還是個努力肝大五畢業設計的建築系學生。結果爆肝的深夜之後,她再一睜眼,就成了伊莎貝拉二世的二女兒喬伊·羅莎·斯黛拉諾·德·波旁。
——喬伊憑著這位小公主的記憶,一晚上終於把自己的名字給讀熟了。羅莎rosa就是西班牙語的玫瑰,因此親人們都親暱地叫她小玫瑰。
當時,這位從小嬌生慣養的玫瑰公主剛從國外偷偷返回巴塞隆納——因為和母親走散,在國外把錢都給揮霍沒了,這才想起自己在這座加泰隆尼亞城市裡一點微薄資產。
這讓喬伊不得不苦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不,苦讀五年的工學學士學位沒了。沒錢。她初來乍到,只不過想在城裡轉轉尋找商機,結果還可能沒命。
她又不是王儲,怎麼就被盯上了?
她眯起眼,細細計算黑衣男人的位置。他站在貓尾巷與阿拉貢廣場的交匯處,就像把守著地獄大門的惡犬。
她若有所思。顯然,那位先生暫時還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製造血案。
大約是因為他還有著該死的自信,覺得要暗殺一個在王室嬌寵長大的落魄公主輕而易舉,不必鬧上第二天的報紙頭條,砸了自己引以為豪的飯碗。
但如果殺手先生知道,她已經發現他了呢?
喬伊又裝作陶醉地撥弄了一下雪白頸間的藍色波點綢巾,心裡飛快地盤算著自己的退路。
不能往外走,越走人越少,那樣正中跟蹤者下懷,危險性太大。
往人多的廣場走?按理說那樣有更大把握甩掉他,但也意味著主動走向對自己舉起屠刀的人。假如是資深的殺手,在混亂的人群中只需要一把短匕,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切斷少女纖細脖頸下柔軟新鮮的動脈。
她有些舉棋不定。
正在這時,倒影裡藍灰色的透明世界忽然泛起了漣漪。喬伊疑惑地眨了眨眼。
「咔噠」一聲,面前的窗戶開啟了,目瞪口呆的她一眼望進了一雙淺藍色的眸子,一瞬間彷彿墜入了冰湖深處。
她猛然反應過來,尷尬得迅速垂下眼。
你對著鏡子臭美,結果裝飾了別人的窗子。還有比這更社死的事情嗎?
清冽的嗓音響起,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揶揄:「很抱歉,小姐。相比你的美貌,你照鏡子的時間恐怕太久了點。」
喬伊:「……」很好,她現在知道了,確實有。
那聲音有少年的清潤質感,卻又隱約透出一絲沉靜的喑啞磁性,讓人忍不住想起剛才驚鴻一瞥的淺藍色眸子,兩者同樣令人驚艷。
可那又怎麼樣?刻薄又毒舌的傢伙,沒追過女孩子吧?
一瞬間的惱火驅散了心頭的恐慌,喬伊刷的一個眼風剜過去。
隔著幾條迎風搖曳的常春藤,慄棕色捲髮凌亂的蒼白少年站在窗子裡,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他一手拿著炭筆,一臉理所當然的平靜,彷彿那樣無禮的一句開場白也理應得到她的回應。
少年的臉頰上不小心蹭了一道玫瑰紅的顏料,襯得陽光下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淺藍色的眼睛在金燦燦的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藍綠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