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頁(第1/2 頁)
葉孤城只看了一眼就走開了,沒多久他便忘了有這麼個人。可慢慢的,他就沒法忽略有這麼個人。
晨起時有人奉上新茶, 看書習字時有人執扇、研磨、紅袖添香,習劍結束後,也有人會人執一枚絲帕, 親手為他試汗。
南海氣候悶熱,他坐在水池裡沐浴, 她悄悄藏在水池的屏風後面,跺跺腳,探出了小腦袋,「需要我做什麼嗎?」
「這些事情不需要你親自做,你做的也沒有侍女好。」
茶太燙,墨太濃,香薰味甚重,打扇時風會把紙張吹起來,練劍後他會直接沐浴,也不需要擦汗。
屏風後的小腦袋縮回去,又很快探出來,直愣愣地朝他看過去,「你什麼時候娶我啊。」
葉孤城已沐浴完,但他實在沒辦法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赤身裸體的從水池裡走出來。
他道:「你還小。」
「可是……」
「出去。」
「噢。」小姑娘跑出去幾步,驟然想起什麼,扭過頭又跑回來,卻不料踩了腳下的裙子,往前一跌,撲倒了屏風。
一聲巨響,她跟正在擦身的葉孤城打了個照面。
兩個人同時紅了臉,小姑娘想說的話通通忘了個乾淨,慌慌張張的逃走了。
她就這樣猝不及防的闖入他的生命,花骨朵還未綻放,便徹底湮滅於一場疫病之中。
那一年,她十五歲,在病榻纏綿了數月,最終不治而亡,終究沒能等到嫁給他。
小姑娘死的時候眼含著淚,哭著說,我不想死……院前栽種的花還沒開,我還沒有嫁給你……在不甘與不捨中,她慢慢闔上了眼。葉孤城坐在塌前看著她,手摸著她的臉,心臟驟然一抖,彷彿被一把鋒利的寶劍貫穿。
這並非是失去愛人的痛,因為他不愛她,也不愛任何人,他只是在痛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無常。
沒過多久,他的父親也染上了同樣的病,很快撒手人寰。
向來不愛理會俗務的葉孤城不得不面對父親與未婚妻的葬禮,還要處理一城的事務以及南海劍派三番五次的挑釁。
夜晚,他獨自坐在海邊的岩石上,仰頭望月,月亮慢慢變成血色,充滿了不詳的意味,周遭一顆星也沒有,只有那一輪玉血孤獨的掛在天上。
人間多紛擾,或許,唯有生於萬丈瓊霄方能擺脫這一切的苦怨嗔痴。
這麼想著,他閉上眼,身體輕飄飄的飛起來,與血月相對,俯瞰腳下眾生。
他幻化成了天邊的一顆寒星。
……
天上飄著雪
庭院外積雪盈尺,一個七八歲的,玉雪可愛的小童站在一顆滿是積雪的樹下,仰頭看了一會,突然衝上去一腳踹在樹上,大雪紛紛落下,他飛快跑開,有人卻遭了殃。
一個下巴長滿黒胡茬的年輕漢子原本蹲樹下喝酒,見人走過來,就朝招招手道:「過來。」,那小童果真朝他跑過去,他笑得彎起了眼睛,正要伸手把小童抱起來,卻沒想到捱了一頭一臉的雪,狼狽地站起來大笑道:「嘿,你這小子,別讓我抓到你!」
小童跑開了,他當然跑不過喝酒的年輕漢子,沒幾步就被逮住,被拎著後脖領,拳頭抵在他腦袋上,「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小童也不慌,回首道:「你是師父新收的弟子?」
年輕漢子朝他笑,露出一口白牙,「這麼說,你也是師父的弟子了?」他把小童放下來,正色道:「崔略商。」
小童小臉微揚,笑道:「師弟好。」
「師弟?」
「本門只從入門先後,不分年齡大小,你當然是我師弟。」
小童叫盛崖餘,在多年以後,他成了享譽天下的名捕無情,就像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