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第1/2 頁)
「可是……」小醫士猶猶豫豫地望了天子一眼。
明辭越命令道:「沒有可是,低頭。」
紀箏根本沒注意到明辭越為自己解了圍,他偷偷地轉過頭,幾個深呼吸,平復心跳,再將夢境徹底從大腦裡驅逐出去,這才勉強能夠直視明辭越。
明辭越向他稟明眼下的情況,為他分析,告訴他為了保兩位女子,更為了抓行兇之人,可能暫時不能將落水的全部真相公佈出去,也不能知曉太皇太后。
「那兩位女子已無大礙,按照聖上的吩咐安排在了延福殿側殿。」明辭越略一遲疑,頓了頓,「聖上……是位好聖上。」
說罷又是單膝落地,深深俯首一拜。像是為了自懲一般,偏生要往臺階上磕。
這一拜,為的是昨夜他竟將天子作急色鬼,貫倒在地。
血瞬時從未結痂的傷口再次外湧,純白的褻褲,玉色的臺階,鮮紅的血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紀箏茫然望天,已經沒有力氣叫他起來了。
聖上怎麼能是位好聖上!
他扮演得那麼兢兢業業,日日夜夜,入戲至深,與暴君角色融入良好,渾然一體,全天下皆知他昏庸無能,連自己都快要信了自己是暴君。
主角怎麼能誇他是位好聖上?
簡直是一句話輕輕鬆鬆否定了他潛心多日的全部努力。
「明辭越!」紀箏壓住咳嗽,怒斥道,「朕是讓你把二位美人扒光了綁到龍榻上侍寢,不是讓你爬上來的,這就是你所謂的按照聖上吩咐?」
明辭越身形一頓,起身,躬身一禮,頭也不回地就要向外殿而去。
紀箏怔了怔,慌道:「你要幹什麼去!」
明辭越一本正經地複述聖旨:「把二位美人扒光了綁到龍榻上侍寢。」
他轉頭衝著外殿揚聲喚,「宣倩,常晴,聖上宣。」
宣倩對天子甚為感激敬畏,根本不肯呆在側殿,此時正候在外面等待聖上甦醒。此時聽到宣,提著裙擺,啪嗒啪嗒著腳步往裡快步而來。
想到宣倩昨夜震開冰層的那兩腳……
紀箏全身一震,將簾幕死死攥在手中,「不要了,朕說朕不要了!」心下一陣狂跳。
他看見明辭越向宣倩小聲說了些什麼,宣倩疑惑地往裡望來,明辭越也跟著望過來,正巧達成了對視。
有一剎那,紀箏好似看見明辭越輕輕勾了下唇,可他揉了眼再仔細看,又只見得那人溫潤平和的君子面容。
宣倩遺憾地搖了搖頭,退出去了。
明辭越走近過來,緩聲道:「她二人暫先退出去了,聖上仁厚,臣代她二位謝過聖上。」
紀箏沒有松簾子,只是心跳緩緩地落了下來,又只聽那人道。
「聖上既不要旁人,臣便一直護著聖上。」
紀箏怔住了,將這句話正過來,反過去,反反覆覆咀嚼了半天。
他呆呆地透過曖昧的紗簾,看著跪在榻前的那根直挺堅硬的脊樑,有些漠然地嘆了口氣,「可朕要的不是你護著朕啊……」
那根脊樑輕顫了一下,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罷了,去沐浴。」他全身一股臭水溝夾帶著中藥艾草的詭異氣味,估計侍者們還從未聞過這麼奇異味道的天子。
「朕的腿……」紀箏皺眉,他彷彿忘記了該如何邁開兩腿,上身失了平衡,險些要直直磕在玉石地上,還好明辭越在底下將將攙住了他,將他護在了懷中。
一種恐懼從心底緩緩爬升起來,這熟悉萬分的感覺,像極了前生死亡來臨前,被困於一方病床之內,全身一動不能動,無力地在孤寂中感受著生命流逝。
因為殘缺,所以不會再被愛護。
「朕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