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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棠為什麼會出現在政府大樓呢?在這個已經過了下班時刻的傍晚?
湧星肯定維新政府的各個科室都是同一時間下班的,更何況今晚是年會,再古板嚴苛的上司也不會在這個人心渙散的時候自找沒趣。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科室的話,那隻可能是翻譯科。翻譯科按點下班,可是王光忱背後的76號卻不會如此準時。
那這麼說徐敬棠這時候在政府大樓裡神色匆匆地來了又走,只怕就是為了她剛剛翻譯的那通密函而來了。
湧星的眼底再次充滿了隱忍的恨意,或者說,她對徐敬棠的恨意比王光忱的恨意還要多,哪怕他們都是漢奸。
可是接受一個曾經滿腔抱負的人自甘墮落遠比本就身處骯髒泥沼的人要艱難許多。
她憤怒地無法忍受。
電車來了。隨著電車尖銳的汽笛聲,湧星的情感也回到了冷靜的閾值內,她上了車,車上人很少,她很輕鬆地就找到了一個座位。
這電車是老電車了,行駛起來不太平穩,湧星坐了一會兒才發現這趟竟然是十年前她乘著上下學的那趟。
想到陳玄秋的時候,哪怕已經過去了十年,湧星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抽痛著。
車輛駛過兩江女中,電車靠站的時候立刻湧上來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學生。湧星抬頭望著成群梳著辮子或是學生頭的女孩子們,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她的頭髮燙了時興的樣式,怎麼看都是新時代新女性,精緻的妝容也早已遮掩掉了從前讀書時難掩的青澀神情。
但她的頭髮卻再也沒有留長過。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剪短頭髮的時候,一回家就把黃媽氣的直拍大腿,「我的姑奶奶!你是誠心不讓我活了啊!你知不知道只有社會上那些爹媽不管的女流氓才剪頭髮呢!這對祖宗是大不敬啊!」
湧星被她罵地心煩,就頂,「我本來就是爹媽不管啊!再說了,你的上帝也沒說不能剪頭髮吧?」
「快呸呸呸!」黃媽聞言更是憤怒,嘴上罵道,「一點不知敬畏!你沒爹媽,你可有我,有先生!再說了,上帝是外國的神,沒聽過強龍不壓地頭蛇啊,在咱們的地盤上也得按咱們規矩走!」
她就這麼嘟嘟囔囔地罵了她一下午,還是陳玄秋下班之後望著湧星的短髮驚喜道,「這樣很好,也算是一種進步,一種覺醒。」
在黃媽眼裡她家先生說什麼都對,陳玄秋一誇她,等到了晚飯之後,黃媽摸著湧星後脖頸上短短的發茬,「是挺精神的哈?」
湧星迴想過去不覺輕笑出聲,目光順著車窗望去,正好路過夢巴黎茶餐廳。
她的笑凝固了。
幸虧當時沒有被他忽悠到,乖乖把頭髮留長。湧星氣呼呼地在心想,她一想到徐敬棠現在的立場,就是有一頭長髮當即也得剪了去。
夢巴黎一到,就說明仙樂斯不遠了。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街邊已有霧濛濛的燈光次第亮起。
湧星低頭看了看錶,還好還好,不算遲到。她下了電車走進來仙樂斯。
今晚的仙樂斯被維新政府包了場,湧星拿出邀請函遞給門童,門童只是做做樣子翻看了一下就直接讓她進去了。
嚯,仙樂斯可夠闊氣的。
湧星剛一進門就被五彩斑斕的燈光給閃了眼睛。仙樂斯是專業的舞廳,整個舞廳寬大而氣氛朦朧,各種吧檯卡座都是照著最時興的樣子來的。
年會還沒開始,但是已有耐不住寂寞的紅男綠女們已經在舞池裡翩翩起舞起來。
湧星定睛一看,果然宋青青已經笑嘻嘻地在舞池裡踩著她那雙簇新閃亮的綠舞鞋踢踢踏踏了。
她剛才掃了一眼,發現劉憲軫還沒有來,反正今晚他肯定會來的,湧星也不急只是坐在吧檯前,要了一杯果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