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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曉偷偷地往鍾朗那邊看了一下，他仍在一口一口地喝著罐裝啤酒。穿著的黑色休閒褲早已經溼透了，上身應該是白色的薄毛衣，露出脖子，頭髮溼溼的粘在一塊，更凸顯出他好看的輪廓。左腿伸直隨意地放在在沙灘上，右腿屈膝。從於曉這兒看過去，他是沒有表情的，一直就沒焦距地望著海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於曉嘗試搭話，“這個時候你怎麼會在這？你是不是也遇到了什麼麻煩？”

鍾朗彷彿壓根就沒打算理她，連頭髮都沒有動一動。

等不到回答，於曉繼續用她開始沙啞的嗓子說，“你不會本來也是想不開要來自殺的，然後看見我搶先一步忽然就意識到生命的可貴，所以就放棄那個打算？”

鍾朗有了點反應，不再往嘴裡灌酒了，改為偏過頭來看著於曉，但沒說話。

不說話就是預設，於曉在心裡想。“看你一表人才的，會有什麼非死不可的困難呢？難不成被高利貸追殺？還是身患絕症？”

如果現在是在太陽光下，於曉一定會發現鍾朗此時看她的眼神有點特別。當然，此時月光皎潔，光線也恰好讓於曉看到了他特別的眼神，眼神分明寫著幾個大字——姑娘，你開啥子玩笑噻？

鍾朗的眼神鎮的於曉縮了一縮，一時沒敢再說什麼。

半晌無聲之後，鍾朗忽然出聲，聲音沙啞，明顯著涼了，“今天趕去片場，卻被告知我的角色被人換了。呵，都不知道多少次了。現實就是這麼讓人無奈。”

於曉側頭看他，他滿身寫著不爽二字，於曉小聲問，“你是演員？”

微不可見地，鍾朗點了點頭。

於曉腦中白光一閃，面前這個男人的身影就與記憶裡某個人重合，“我畫得出天下，唯獨畫不了你……

“你是畫師白淼！”於曉驚訝地大叫。

鍾朗驚訝地回頭看她。

她果然認對了。

“五年前的片子了，難為你還記得。”鍾朗語氣略帶嘲諷，“那是我第一部作品，剛出道。”

於曉有些激動地往鍾朗那兒挪了挪，“淼公子啊，當年秒殺了多少花樣少女啊。雖然只是個悲情男二，可是當年那麼風靡的《風流江湖》中我最愛的就是這個角色了，他那麼有才又專情。他死的那一場我看一次哭一次。”白淼，戲中是這麼定位的：白衣黑髮的俊朗青年，桃花眼一眨便有勾魂的魅力。手中一稈畫筆，轉手天下便成幅。劇中第一美男，風流的表象下是拱手天下的深情，卻難得心愛人的一眼回眸，最終落得個荒野孤魂的命運。

“我覺得他好傻，明明知道女主角對他無意，卻還是自欺欺人。最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那誰愛他，卻當做不知，最後為了女主角在荒野裡戰死，死在那誰懷裡心心念唸的還是女主角，對那誰說這輩子有你，我白淼也不算悲慼，對不起那誰，我始終無法愛你，如果有下輩子，我祈求上天讓我再遇見你，償還這輩子你給我的溫暖。那個時候你那眼神，你知道嗎，深情得就像一潭子深水，讓人一不留神就掉進去無法自拔。”

於曉說得唾沫橫飛，鍾朗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我有看過原著，可是那裡的白淼很難讓我有那麼深的感情。我想這個男演員肯定會紅，可是後來卻一直沒有他的訊息，時間一長，我也就忘了。”

鍾朗聽著聽著唇角就勾起嘲諷，“曾經我也這麼認為，《江湖》出來之後的確有不少戲約，可是，每當我決定接的時候總會被換掉，剛開始因為還在學校也沒十分在意，可是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畢業，再後來公司也就無暇管我，漸漸就被雪藏了。”

於曉靜靜地聽著，這其中多少無奈悲憤鍾朗都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的才華就這樣被埋沒，他肯定不甘心。

“那這次又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