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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記事以來,秦氏對她的態度,從來都說不上好。但是和姜承志一起長大,初念心中清楚,但凡是表哥有的那一份,也絕不會少了她的。
秦氏這個人嘴上厲害,實際倒也沒怎麼虧待她。
年少時初念或許對她時不時冒出的冷言冷語感到委屈難過,但經歷了那些口蜜腹劍的背叛,重回當下,卻沒了什麼計較的心思,尤其是在對方主動釋放善意的情況下。
午後,初念去了一趟西苑,親自熬了幾幅湯藥,叫人餵顧休承喝下了。濃濃的藥汁又黑又苦,這位看起來像個琉璃人兒般嬌弱的病世子,卻眼也不眨地一口接一口嚥下,完全無視初念好心放在藥碗旁的蜜餞。
初念暗自服氣,要知道她自己曾經一度也是個病秧子,聞到那藥味依舊是打心眼兒抗拒。
這病世子比她預料的要能吃苦啊。
出於對病世子的同情,初念出來後,主動詢問季輕有沒有旁的需要,例如吃食什麼的。
姜家隱居之地偏僻荒蕪,最近的人家離此處也有兩三個時辰的路程,採買東西極不方便,秦氏儘量自給自足,家中儲備了不少米糧菜肉。西苑專為病人和家屬而設,有獨立的灶房,但以往的病人一般都會給姜家少許伙食費,跟姜家人搭夥。
靖王妃一行人倒也自備了一些耐儲存的食材,但新鮮的菜肉卻沒有多少。
季輕猶豫片刻,跟靖王妃的那名貌美婢子商議了一番,決定向姜家購買食材,他們自己烹煮。
初念便帶著他們看了一圈家中儲存食物的食房和屋外的菜地,那婢子的臉色開始勉強了起來。顯然,這些家常食材對他們習慣了各種山珍海味的富貴人來說,著實太過簡陋了。
季輕當下便點了五六名護衛下山採購,不過等他們回來也來不及了,晚膳還是用的姜家食材。
好在兩位尊貴主子也沒說什麼,尤其顧休承,他本身也吃不下什麼。
初念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挑剔,好心解決了他們第一日的晚膳問題後,又回了一趟竹屋,為顧休承把了把脈,一邊推敲著次日的藥材用量,一邊回到了東苑。
此時夕陽西下,西苑灶房升起了炊煙,病患家屬開始準備晚膳。東苑姜氏一家人,卻已經其樂融融地設起了家宴。
姜道飛臥病在床,不能起來,為了讓他也能感受到熱鬧,宴席就擺在正屋的東間,房門開啟,隔著道珠簾就能將席面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
秦氏難得臉上帶著些笑意,取出個包裹遞給初念。初念受寵若驚,當場開啟,裡頭擺著件藕荷色襦裙,並一雙同色魚戲蓮花繡鞋,布料柔軟陣腳細密,是姜家人難得上身的好料子。
初念拿起襦裙在身上比了比,大小正好合適。
姜承志最樂見的就是母親和表妹其樂融融,立即起鬨道:「初念,這裙子真好看,你現在就穿上試試!」
初念此生穿過無數更漂亮舒適的華服,眼前這件卻不能與那些相提並論,聞言不由猶豫了一下:「這吃著酒呢,弄髒了就不好了。」
秦氏多吃了幾杯,這會兒也有些上頭了,嗔了她一眼:「讓你換上你就換上。」
初念不忍破壞此時的美好氣氛,便道:「那行。舅母讓我換,我就換上。」
說罷拿著襦裙和繡鞋回自己竹屋,當下便換上了。穿好卻沒立刻回席,而是對鏡挽了一個柔美的雙髻,用兩根藕色髮帶穿在其中。又取出妝匣,描了描眉,抿一口胭脂,待鏡中呈現一個叫自己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的明艷身影,才順了順裙擺,慢慢走了出去。
當她掀起珠簾走進屋內,餐桌邊熱鬧的氛圍靜了一瞬。
秦氏此刻有些微燻,乍然抬眼,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一日,她初見初念她娘親,心情微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