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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下,裴初聽到門在傳來嘈雜迅疾的腳步聲。
監看病房的門猛地被撞開了。
執法官們滿身戒備,數十把黑月槍高舉,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裴初的太陽穴。
武展從人群中央走出,敏銳地注意到一旁站著的辛瑞,頓了頓:「辛瑞少爺怎麼在這裡。」
辛瑞的眼中恨意已經淺淡下去:「來替凱倫問罪。」
武展皺起眉,冷硬道:「審查罪犯是聖庭的事,蘭凱斯特家不可插手。」
辛瑞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向來溫潤紳士的貴族少爺,此刻眼中竟帶著冷意與嘲諷:「聖庭?你是說那位操控失誤、導致幾十位淨化師和執法官慘死的威廉主教?」
武展繃著臉,面色同樣十分難看。
辛瑞也並不準備為難他,只最後冷冷地看一眼裴初,就轉身離開了。
武展這才鬆了口氣,目光複雜地看著床上的人,半晌才勉強挑出一句話問道:「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裴初收回視線,迎著槍口看他,目光依舊清可見底,點頭:「好多了。」
他四下望了望,問:「是要抓我去聖庭嗎?」
武展一頓,沒有回答,只沉聲說:「上校他……」
他一僵,改口:「青行……他是生命樹黑化了的靈體。聖庭懷疑,決賽場那天惡妖暴動的絞殺就是他操縱的。」
裴初沉默了很久,才問:「他現在在哪裡?」
武展擰起眉,搖了搖頭,道:「從決賽那天,他突然暴動殺了所有惡妖之後,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裴初愣怔片刻,點點頭,又輕聲問:「聖庭要我去做什麼?」
武展的臉色似乎有些微妙,模糊道:「主教們懷疑你和生命……你和青行有別的關係,想傳你去調查一下決賽場的事。」
他頓了頓,才又說道:「你放心,之前你救了那麼多人,聖庭是不會為難你的。」
裴初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卻沒有戳破,點點頭,起身下了床。
視窗有風吹過來,單薄的藍白色病服隨風鼓起,映得他的面容更加安靜蒼白。
武展突然想起,決賽場那天在一塊血跡嶙峋的石頭上找到他時的情形。
少年面色比現在更為蒼白,臉頰和脖頸間血痕汙濁,身體也已經冰冷。
若不是脈搏上細微跳動的弧度,怕是和死人沒什麼區別了。
被救回的那些人早就清醒了,卻彷彿被什麼蠱住,神情恍惚,縮在一角瑟瑟發抖。
除了一句恐懼的「是裴初救了我們」之外,再問什麼都答不出來。
武展想起那天收整賽場、乍然看到的那些碎跡斑駁的殘骸時,喉中猛烈翻滾的噁心震驚,頓時理解了他們的反應。
從修羅地獄裡撿回的一條命,不死也要褪層皮。
只是……武展有些複雜地看著裴初。
這樣乾淨無暇的一個人,到底是怎樣從那髒汙血臭裡,拼命掙扎出一條生路的?
大概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裴初仰起臉來:「隊長?」
武展這才回過神,有些不忍地移開視線,沉聲朝身邊的執法官們道:「走。」
從醫院離開之後,裴初這才知道現在距離決賽那天已經過去了十多天。
也就是說,他已經沉睡了半個月之久。
海島的陽光炙熱,一路走來,遇到的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裡滿是懼怕憎恨。
有人甚至想衝上前折辱他,卻被武展直接攔住了,毫不留情地將人拖離開。
裴初笑起來:「隊長你真威風。」
武展怒火一滯,回頭看他一眼,皺著眉勉強安慰道:「你不用管他們,這些人都是不敢去找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