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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煥安撫地反握住她柔軟的手掌。掌心濕漉漉的,顯然是夢中驚出的冷汗, 「怎麼了?做噩夢了?」
紀瑤緊緊握著面前的手,用力之大,彷彿溺水的人抓緊扔到面前的繩索一般,不肯放手。
「夢到一些以前的事。很久以前了……那時候剛在黃河邊撿到小凌。小凌小時候好乖。」她喃喃道。
「修真之人,極少做夢,夢必有因。」陸煥沉聲道,「夢到什麼了,說說看。」
紀瑤搖了搖頭,原地又呆坐了一會兒,終於漸漸從夢境中回到了現實,不好意思地起身, 「沒事了。」
陸煥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抓出了淺淺指痕的手掌,思忖了片刻,開口道,「我方才在想,你同生身父母斷了塵緣,宗門師尊於你,便如同親長一般。不知長春宗師門何處?等華陽宗大典事畢,我可以順路帶你過去一趟,拜訪令師。 」
紀瑤搖搖頭, 「也不用了。師尊過世很多年了。——宗門上下,除了我,其他人都過世了。」
陸煥擰眉道:「怎麼回事。可是宗門出了什麼變故。」
「確實是發生了變故。「紀瑤覺得有些冷,裹緊了衣衫,」十年前,中州一帶曾經有過赤潮反撲,你還記得麼?」
「十年前……」陸煥思忖了片刻,「沒有印象。那時我已經許久不出後山。」
紀瑤啞然片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對,大長老說過,你在後山一待就是四五十年不出。你應當不知道。就在十年前,一股赤潮死灰復燃,席捲了整個太行山脈。長春宗所有的人,除了我之外,都在那次的赤潮反撲裡沒了。」
陸煥敏銳地抓住了其中的問題,「那你?」
「只有我不在宗門。」紀瑤臉上帶了幾分黯然,「那年,我終於鍊氣入體,踏上仙途,系統便開始整日催我出門,履行承諾……赤潮來襲的時候,我在黃河壺口撿小凌呢。 」
陸煥沉默了片刻,抬起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都過去了。」
紀瑤臉色現出複雜的神色, 「是啊,都過去了。許多年前的事了。」
她輕聲對自己說著,靠在窗邊,隨手開啟了兩扇窗欞,夜風吹進了狹小的艙房裡。
雲舟周圍啟動的明亮陣法金光從窗外映進房裡,她注視良久,無意中一抬頭,瞥見陸煥的臉色,不由失笑,
「我說真的。別擔心,都十年了,我心裡早就放下了。」
陸煥的目光中卻還是帶著幾分懷疑。
「如此大事,當真能放下?」
紀瑤擺擺手,帶著幾分自嘲調侃自己,「我當時才入道練氣,連築基都不是,身邊還帶著個瘦巴巴的小凌,既不能祭起一劍,把太行山周圍的赤潮都砍光了報仇;也不能丟下小凌不管,往懸崖下一跳,一了百了。不放下又能怎麼樣呢。」
陸煥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點點頭, 「能夠放下,自然是最好。你自己也知道,往事淤積於心,不利於大道。」
「放下啦放下啦。」紀瑤安慰他道,」後來逢年過節,也帶著小凌回去祭掃過幾次,和師尊說說話,帶些有趣的小東西給師弟師妹們,也就這樣罷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陸煥還要再問,紀瑤卻趴在窗欞處,順著窗戶開啟的方向,探頭望向雲舟前方。「咦,那是什麼。」
此時,東方微明,天邊泛起隱約的魚肚白。
紀瑤發現眼前一片湛藍。
起先她以為是天空,揉揉眼睛,卻發現不對。
她唰得撩起裙擺,靈活地從窗欞跳了出去,騰騰騰跑到雲舟前方,撐著船舷,往遠處眺望。
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映亮了紀瑤閃閃發亮的眼睛。
下一刻,她指著前方,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