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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窺他手上的傷,拇指摩挲過他的指節,業已好得跟沒流過血一樣,「你的手好了。」
「什麼?」周遭鶯聲燕語,嬉鬧喧闐,陸瞻沒聽清,扭頭望她,「你說什麼?」
「……沒什麼,留神看路。」
無數錦緞綾羅擦過他們的身側,混合著丁香、蘇合、安息、捺多、合羅、烏沉……馥馥雜亂中,芷秋仍舊聞見他的檀香,一如當初,指引過她走出困頓與絕望。儘管眼下的日子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可仍是漆黑中的一線光。
她盯著他挺括括的肩,月魄色的道袍取代了天上的明月,成了她的明月。以及他孤單的脊樑,筆直地支撐著整個人世的風霜,在殘酷的苦海里飄搖。
她盯著,就想去溫柔地撫摸一下,告訴他:沒關係,沒關係的,人生還那麼長,再等一等,總能看到希望。
恰時起一個聲音,掩蓋了她心內細語,「姐姐、姐姐!這裡,到這裡來!」
芷秋拔眼去望,岸上正是雲禾,罩一件天青對襟衫,掩著桃紅橫胸衣,淡粉的留仙裙,胭脂色的披帛,將她簇擁成一抹人間最美的顏色。而她的身畔,是一闕灰布直裰的文雅男子,高髻直束,簪一根普通不過的桃木笄,正是傳說中的方文濡。
兩女相視,芷秋揚起一笑,執扇將陸瞻拍一拍,朝遠處一指,「噯,陸大人,我妹妹在那裡,我們到她那裡去。」
臨至跟前兒,眼瞧著雲禾各處持美行兇,「噯,這位相公,讓個位置給我嘛,我姐姐來了。」「哎呀王老爺,不要擠嘛,要把人家擠到河裡去了。」……
果然就給芷秋二人清出空隙來,待他二人行至旁邊,雲禾先將陸瞻打量,別有其意地含笑福身,「喲,沒聽說陸大人今日叫了我姐姐的局啊,難不成是哪裡的太歲出來了,請動了您這尊大羅神仙?」
此女一口利喙不輸芷秋,上回做局頂了沈從之,竟然還能全身而退,令陸瞻記憶猶新,欽她不似尋常女子之膽識,又服她能拿捏人心,便對其玩笑不作生氣,只置之不理。
芷秋執扇望她滿頭烏髻敲一敲,「別耍貧嘴,就是偶然撞見的。」
「哦,偶然……」雲禾仍不聽勸,將下巴慢悠悠點一點,「這說尋常點麼是偶然,不尋常就是緣分囖,多少戲曲詩賦上都這麼寫的。」
她將身側的方文濡掣一掣,換上驕縱純真的笑臉,「你說是不是呀?」
▍作者有話說:
芷秋日記:今天是陸大人開懷大笑的第一天
第20章 迷魂銷金(二十)
月底星前,梳攏著一個個粉面凝羞的倩女,道是羞同桃李誇姿媚,獨占人間第一春1。另有夢郎相伴左右,綿延兩岸風流,譜寫著千古淫奇的風月機關。
至此節,那方文濡暗觀陸瞻裝扮,便揣測是位貴人,不敢造次,溫言和語地與雲禾相笑,「好了,不要開芷秋姐姐的玩笑,聽話些。」這廂轉來對芷秋拱手,「未曾迎接姐姐芳架,姐姐恕罪。」
「哎呀呀,舉人老爺又這樣客氣。」方文濡大約與陸瞻同歲,為著尊敬,芷秋笑稱他老爺,用扇將他的手托起,含笑觥酢,「您有功名在身,可不要對我行這樣大的禮,我當不起的。」
實則芷秋向來對他有著某種說不上來的、微妙的擔憂,或許是擔憂著雲禾濃情錯付的緣故。
於是一壁暗諷自個兒多慮多心,一壁朝陸瞻引薦,「這位公子是我們蘇州府有名的大才子方文濡,鄉試奪瞭解元,今年就要上京春闈的。」
她又朝方文濡一笑,「方相公,這位是陸大人,京裡來的。」
她自點到即止,一切模稜。這方文濡雖未入仕,卻也聽同窗們說起,今年京裡下放兩位京官,一任布政使司參政,乃內閣閣老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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