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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在你房裡呢,對,你去同他說一說!」
四娘忙不迭地就將芷秋送出屋去,碎喁叮囑,「你請陸大人去打聽打聽,雲禾在姓沈的家裡到底是如何,若是真要打她,就同他說一說,這銀子我不要他的了,就當是我們賠罪,雲禾白伺候他幾日。」
樓閣上有月漸滿,照著芷秋鵝黃的衫月白的裙,似一縷花絮輕飄飄地攀上去。門外有兩個姨娘支應著,瞧見她帶著丫鬟回來,便悄然退去。
這廂踅入房中,即見陸瞻坐在靠窗的書案上,潤玉一樣的臉在月下,在風前,手上託著一本草綠封皮的詩帖。他今日穿得極為輕便,棗色的直裰束了腰帶,袖口紮了墨綠的錦帶,梳得整潔的頭頂上飄搖著一色髮帶。
一眼望見她,芷秋便笑了,同桃良幾個使使眼色,提著裙貓著步靠近,一把抽了他手上的詩帖抱在懷內,「不許看,我作得不好,要叫人笑話了。」
窗外的風吹著銀杏,也吹起她臂間的披帛,縹緲如情絲。陸瞻早聽見她的步子,未驚反笑,安然地問:「到哪裡出局去了?」
「到採玉街陳府,」桃良幾人隨她繞到裡間後,飄出她柳絮之聲,「是牌局,一坐就是一個時辰,悶都悶死了。陳老爺麼最愛抽菸袋子……」
聲音一頓,娉婷身姿已至跟前,捏著小氅袖遞到陸瞻鼻翼下,「你聞聞,是不是燻得一股子味?」
陸瞻輕輕一嗅,唯有恬淡蘇合香,叫人心底裡發暖,「沒味兒。」
芷秋卸了披帛及多餘的頭飾,單留著一根細銀簪,蜿蜒的雲紋頭下墜著水滴形的一顆玉珠,像凝結的一滴露,墜下去,便能洇了整個蘇州。
實則細數,他們不過是寥寥幾次相見,陸瞻卻感覺相識了許多個年頭,久到他閉上眼,就能在黑暗裡臨摹出她的眉眼。
那雙眉眼溫柔又活潑,世故又純潔,此刻在笑,拽了他的堅硬的手腕,「你來,我給你瞧個東西。」
水晶簾簌簌地響起,像潺湲的流水。芷秋拉著他踅至支摘牗下的高案前,朝上頭那樽金蟾蜍努了下巴,「你瞧,我把財神爺供在這裡呢,依著你的話,晨起三炷香,暮晚三禱告,只是還沒靈驗,我還沒發財。」
那蟾蜍兩側果然墩著小鼎,裡頭插了線香,倏明倏暗地,如燎原的星火,燃了陸瞻的胸膛。他由斜襟裡頭掏出幾張票子遞去,輕挑了眉,「現在應驗了。」
銀子可真是個好東西,在芷秋漫長的半生裡,無不是因此而笑、哭、活。但它們又像是一座攀不完的山,她不知道山上有什麼,卻只能步履不歇地往上爬。
可是此刻,她比其他任何得了銀子的時刻更高興,連瞧也來不及瞧地抽了來,墊起腳尖掛到他肩頭去,「你真大方噯,我可真是愛死你了!」
陸瞻堅硬的胸膛前抵著兩團軟綿綿的雲朵,令他整副冷硬的骨頭都陷落到雲端。他踞蹐半晌,到底抬起一隻手攬在她的腰上,用了幾分力將她提起,「你不數數有多少?」
玉照下,袖薄籠紗,免了些許墊腳之苦,芷秋更加不捨放開他。索性將素淨寶髻倚在他肩上,在他背後吊著幾張票子晃一晃,「聽聲音我就知道,八成少不了。」
軟玉生香的身子貼在身上,陸瞻覺得更熱了,卻也捨不得放開他此刻、短暫的擁有,「你上來時,好像不大高興,客人刁難你了?」
她猶似一朵盛開在他肩頭的二喬,迤邐笑了,「你怎麼知道我不高興?」
「腳步聲不大一樣。」他的聲線是一奩秋意,蘊涼、靜寂。
芷秋挪一挪腦袋,在他肩上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與他頸側的面板,結梨雲好夢,「雲禾被沈大人留下了,說是要包她一月,我不放心。雲禾那個性子,好的時候巴結到要死,不好了麼不管不顧地誰都得罪了去。陸大人,你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