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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芷秋嗚咽更兇,趴在炕几上一對肩抽抽搭搭地不歇。桃良忙接了票子,嗔怨梁羽州,「梁相公快去吧,不要叫姑娘傷心了,等你辦完婚事,木已成舟,我們姑娘想兩天,只怕就想通了。」
那梁羽州無功而返後,芷秋仍歪回榻上翻書。窗外黃葉昏昏,落花香粉成陣,兜來網住眾多風流客。笙歌妙舞卻皆與她無關,她只在鎮日清閒中,想著陸瞻。
正泛了相思意,巧撞見黎阿則領著一行人上來,人手抱著各色料子,將樓檻榻得咯噔響,引了眾女來瞧。桃良忙引著人放到書案上頭,二十來匹料子,有妝花羅、雙面織金絨、宋錦、金玉緞、九霞緞、蜀錦……
花色各有不一,都是現市還沒有的花樣子,流金躺銀地叫眾女爭相拉扯來看。芷秋笑顏挪去黎阿則身上,塞給他現成的一張票子,「你們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我這裡拿不出手,望你不要嫌棄,拿去同各位分一分。」
黎阿則忙推拒,推了兩步遠,「乾爹吩咐下的活計,哪敢要姑娘的賞?」
「你瞧,勞你們成日間跑來跑去的傳話傳東西,還不要賞,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既然不收,就請坐下吃杯茶吧。」
還不聽吩咐,桃良已經樂呵呵地捧了茶來,「這些料子可都是新出的?還沒見過那些花樣子呢。」
眾女嬌嬌俏俏地擁擠著聽他講,「剛收上來的一批絲,現趕著做了出來,乾爹吩咐每樣拿兩匹出來給姑娘裁衣裳。另有那蜀錦、雲錦這類不是蘇州府的貨,是乾爹叫人由宮裡送來的,也叫給姑娘裁衣裳用。」
雲禾將細柳宮腰搦到芷秋邊上,倚在她肩頭直朝黎阿則飛著眼兒,「你們織造局的料子聽說都是貢到宮裡去給皇帝老爺的,不是宮裡的娘娘們穿就是賞給王公貴族。這樣講起來,那我姐姐也同宮裡的娘娘及那些官宦女眷們穿得一樣囖?」
「你這張嘴,」芷秋忙嗔她,又朝眾女睃一眼,「什麼話不要亂講,以下犯上,叫人聽見了,還要不要命?」
黎阿則戴著個內侍官的烏紗帽,挺正了副腰板,「不妨事,姑娘放心,宮裡來的那些料子,都是乾爹向聖上請旨批的。姑娘先瞧,我先回去了,織造局裡還有事。」
卻被芷秋叫停,「噯、你們陸大人忙什麼呢?怎麼兩日不見人影?」
「噢,乾爹忙著這頭一批內造緞子的事兒,再有京裡才往都指揮使司派下來一位僉事大人,說話就要到,督公在園中預備著接風的事情呢。」
「既要接風,就逃不過要擺席,他叫誰的局子?」
「乾爹正說叫我問姑娘呢,姑娘瞧誰好,就寫誰的局票。」
陸瞻行事向來鬼癖,外頭那些男人是與哪個倌人好便叫哪個倌人的局,偏他從未叫芷秋應酬過一回,但凡有此應酬之事,總是叫別人周旋去。
芷秋在榻上正想呢,雲禾驀然牽裙起來,「叫我去替姐夫應酬好了,我能唱會跳,巧言善辯,必定應酬得好好的。」
眼瞧著方文濡進京在即,雲禾恨不得幻化出十二個身來撈銀子,一改往日有些懶懶散散的作風,但凡客人都緊著巴結。
可是不巧,黎阿則笑著拱手,「乾爹叫雲禾姑娘踏實呆著,席上有沈從之,沒得生了口舌。況且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也不過是乾爹提拔上來的,用不著費什麼心。」
「那就叫惠君吧,他們也相熟,惠君也蠻好的一個人。」柳陣嬋娟裡鬧鬧渣渣,芷秋親自送他到廊下,有些不放心,「他這兩日可有發病呀?」
「乾爹好著呢,叫姑娘放心,他明日就過來瞧姑娘。」
佩環搖影,目送一群人出了垂花門而去。又看袁四娘捉裙而來,將眾人驅散,指端將料子一匹匹地撫過,像檢驗個終身的成就似的,心裡美得不知如何。
屋內歸寂,芷秋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