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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她發火遭難,翠兒忙巴結,「大約是雲禾風騷一些,姑娘大家出身,可不是不在行這個麼。」
稍思片刻,婉情心起一計,只叫翠兒大冷天的坐到廊沿往垂花門外哨探。只待酉時初刻,天色暗下來,滿園裡上了燈,才見沈從之一個臨風之姿蹣步進來。
聽說後,婉情特換了一件嫣紅的對襟褂,兩片脯子隱隱約約罩在月白的橫胸內,扎著條牙白的百迭裙,梳得個鬢堆黑鴨,臉襯雲霞,渾身上下可堪描畫的姿韻風情。
這廂扭著腰臀仿雲禾風韻獨往那樓檻去堵沈從之,正瞧他循檻上來,婉情便千般妖嬈萬種可人地撫檻下去。行至他跟前,刻意將繡鞋一偏,佯裝崴了腳,「哎喲!」順勢便搭上了他的肩,「好疼呀!」
沈從之家中嬌妾成堆,自然是喜紅愛翠的脾性,少不得去攙她,「姑娘可是崴著腳了?還走不走得?」
樓檻口的廊下正有兩個燈籠,曖昧地照著婉情一對僝僽眼,隱約透著風月意,「疼得很,想是走不得了,煩請公子攙我一道吧,奴家這廂謝過了。」
其勾引之意沈從之瞭然於胸,窺其貌美,又想暫不能近雲禾的身,便想借這小女子解其欲。如此,環住其腰,將她提上樓檻。
誰知不防,見雲禾蹀躞著轉出廊來,欹斜牆根,抱著雙臂下睨他二人,「喲,兩個人你來我往都有夠味的。真是對不住,叫我不慎撞見了,壞了二位的好事情。」
那眼瞼下暗紅的痣似針紮了沈從之的手,忙收了回去,有些發訕地回望雲禾。雲禾只氣不過婉情的心眼,將沈從之乜一眼,「沈大人,這位是我們堂子裡『待字閨中』的大小姐,眼下正想梳攏一戶大客呢。您這麼有錢,不如我做個保山,您點了她的大蜡燭,正好做一對和美『夫妻』呀。」
詞磬旋裙沒入牆角,逗留一抹銀紅的裙紗,只把沈從之瞧得心悔。回想原在家中,最煩妻妾吃醋那套,眼下卻恨不得雲禾只將那醋成壇地潑灑出來。如此哪還有心思與婉情歪纏,只丟下她追上去。
甫入房內,即見雲禾坍下腰撐著肘在炭盆上翻手,眼也不瞧他。他蹣步過去,歪在榻上,「你們做倌人的一連做好幾戶客人,沒道理不許客人多做幾個倌人吧?有什麼可吃醋的?」
雲惡化斜睞一眼,唇角含譏,「你想多了,不是為你吃醋,是我瞧不慣她。」
見她似真,沈從之怒從心起,猛地端坐起來,「袁雲禾,我的耐性是有限的,我若得不到的東西,就不會存在在這世上。」
「你想得到什麼呢?若是想同我睡一覺,我早說了,使銀子就成。」
面對她挑釁嘲諷的眼,沈從之只得啞然怒瞪。他實難說得出口,叫他如何說得出口,他是尊貴無極的世家公子,向來對女人召之即來,怎麼能去趨炎一個低賤的倡伎呢?
他最低最低的姿態便是,「沒意思,要睡女人,我多的是。」
雲禾難得鄭重地凝望他,以審視的眼,「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文哥哥嗎?因為他喜歡我喜歡得從來坦蕩,他由來就不在外人面前掩飾他愛我,好像愛我是件光明磊落的事。出了我們這地界,男人們都會將倡人當做笑談、一個刮剌上「真心」便羞於啟齒的玩意兒,你也是一樣的。」
她垂下頭去繼續翻手,眉目裡逐漸有溫柔罩來,瞳中投來炙熱的火光,「但文哥哥不會,他當我是個人。」
熟悉的心酸再度倒胃而來,令沈從之怒色漸消,卻以橫眉冷對,「人是會變的。」未知是在證明他自己,還是詆毀方文濡。
雲禾只回他一抹雲淡風輕的笑,以女人擅長的「四兩撥千斤」,令他被無能為力之感淹沒了高傲,他有些失落地想,的確有權勢不能撼動、富貴不能更改的東西,譬如窗外一輪孤月,千年不迭,萬世不滅。
月兒投來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