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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陸瞻換上常服,兜著他倚到窗前的榻上,朝外頭叫來桃良,「去擺上酒菜我與你奶奶吃,要荷花酒,再叫廚房蒸了蟹上來。」
芷秋將他打量,落在對榻,「你們的案子辦完了?還有閒情吃酒。」
「過來。」陸瞻朝她招手,將她牽到身前摟著,「我瞧你有些瘦了,想著回來陪你吃飯。橫豎事情還有人辦,眼下審的都是些小小碩鼠,他們有法子能審出來的。」
她貼在他胸膛裡,念他一連多日晨去昏歸,分明想他,又怕講了過於矯情,便耍了點小心機,「你瞧我,又耽誤你的正事。我好著呢,你不要擔心,就是天氣見冷,有些沒胃口。」
「扯謊都不會,人都是天氣熱了沒胃口,你倒反過來了?你扯這種明明白白的慌,到底是想叫我擔心還是不想?」
時見雁歸成行,窗外一抹秋涼,芷秋佯裝無辜地眨兩下眼,瞼下流出來年的春意,「我還擔心你呢,你早上去得早,也不知你吃防疫病的藥沒有?你可千萬別忘了啊,我聽見韓相公講已經死了好些人了。你見天在外頭與那麼多人打交道,可不許掉以輕心!」
「吃著的。」陸瞻望一眼他的小妻子,就覺得多日沉重的疲憊得以輕減。可見她眼角紅紅的血絲與眼下的淺淺的淤青,又新起沉重的心疼,「我這幾日回來得晚,在我沒回來前,你是不是都在哭?」
「沒有。」芷秋不認,將頭搖一搖,「是你多心,我想得開著呢。人嘛,總有一死,沒見誰是天長地久活著的,我懂道理,才不會去鑽那個牛角尖,你只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忙你的公事去。」
陸瞻沒提起晚間歸家見她腮上還掛著淚珠的事情,只是輕吻在她一片丹唇上,「來,我剝蟹你吃。」
午晌陸瞻實在睏倦難忍,分明是在帳中與芷秋說著話兒,誰知講著講著竟睡了過去。芷秋曉得他夙夜案牘勞形,不忍打擾,躡手躡腳地下床,替他掖了被角。
不想陸瞻猛地驚醒,睜開的眼滿是陰翳,看見芷秋方漸漸褪色,「上哪兒去?」
芷秋俯下身去親他,細銀簪上的一朵小小玉睡蓮搔著他的臉龐。他想抬手抱她,她卻已經站直了腰,緩緩放下了帳,「你睡吧,我到外頭去做針線。」
言畢翩裙出去,與桃良在廊沿上坐著挽線。秋風微涼,睡蓮倒都還開著,尤數藍蓮花開得最勝,一片藍得發紫的顏色洶湧地往眼皮底下鑽,晃得芷秋眼花,稍稍偏了身,手上拉拉扯扯地將彩線繞成團。
須臾見初月廊口進來,轉繞這方,朝窗內望一望,貓著腰蹲在芷秋裙下,「奶奶,外頭說祝家太太來了,特來拜見您的。」
「祝斗真的夫人?」芷秋眉心暗結,因從前與這祝太太有過節,從不見她來的,眼下既來,八成是為了祝斗真被收押的事情。芷秋懶怠與她糾纏,撇撇嘴,將線團扔到籃子裡,「就說我病著,不方便見客,請她改日再來吧。」
初月氣呼呼鼓著腮,偎在她裙下,「我瞧近日奶奶都不見那些人,所以我也是叫門上這麼回她的,可門上那些人原是她家的人,不敢攔她,已經將她請到廳上坐著了。」
無法,芷秋只得去應付應付,留初月在這裡伺候,「一會子大人醒了,不要給他吃冰茶。他若問起,就說我前頭見客去了。」
如此踅至花廳,果然見那位祝夫人坐在下首吃茶,四十上下的年紀,略微發福,穿著棗紅掩襟長襖,配一件大繡牡丹的八寶裙,瞧著十分富態。只是臉上顏色不大好,比起芷秋那年所見,似乎蒼老了許多。
那祝夫人見芷秋進來,也記得那年與她打架的事情,一時不知如何自處。鶻突少頃,到底還是腆著臉迎上去兩步,「早就說要來拜訪奶奶的,只是一直不得空。如今過完中秋,總算撿著了個空閒來,不知奶奶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