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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婦皆憋不住另眼瞧那烏奶奶,將那烏奶奶慪在座上,氣得臉色發白,好半晌不言語。
前有雲禾唱了白臉,芷秋自然就來唱紅臉,提著把碧青的壺過來替那烏奶奶篩了杯酒,「瞧我這妹子,說話好沒分寸,若得罪了奶奶,我替她陪個不是。奶奶是尊貴人,可不要同我們一群下作行子計較啊?奶奶若有了這個心胸,往後憑他多少妾室,都爭不過奶奶去。」
兩女左腔右搭,便將這烏奶奶鬧作了一個笑話,席上眾人皆譏眼看她。
正是笑瞧西洋鏡的時節,見丫鬟領著一婦進來,瞥了眼雲禾,直朝芷秋福了個身,「奶奶千秋,我來遲了,望奶奶海量勿怪。」
芷秋瞧她面生,正疑惑,卻聽眾人起身朝她招呼,「原來是蔣大奶奶來了,怎的這時節才來?這戲酒都開局了。」
原來陸瞻請了沈從之,芷秋亦順便夾了個帖子客套著請他夫人,不曾想真來了。芷秋適才與她見禮,「聽說奶奶到蘇州好一段日子,如今才見,多有失禮,奶奶勿怪才是。」
蔣長薇慌著將她托起來,「可不敢叫奶奶行禮,論公,陸督公是皇上跟前的人物,文武百官,哪個不敬他老人家幾分?論私,我們爺還與他是自幼的好友呢,又是好多年的同窗,怎麼敢受奶奶的禮?何況今日是奶奶的千秋,該我等賀奶奶才是。」
一個鳳凰樓臺,載滿了人精。芷秋含笑將她塞在五品以上的官眷席裡,自回了席。
趁著對岸戲子們又唱起來,芷秋挨在雲禾身邊,下巴朝蔣長薇稍懟一懟,「瞧那位,比我還更場面些,我是自嘆不如了。雲禾,你往後可千萬離那沈大人遠著些,這位奶奶可不是善茬,正是千年的道行一身的手段。」
雲禾稍回眸一眼,有些不屑,「姐還怕她?」
「真是個傻丫頭,咱們的手段是對付男人的,這位的手段,可是專對付女人的。」
那謝昭柔聽後,蹙著兩道眉湊來,「怪道了,我還沒到蘇州時就聽見京裡的親戚講,沈大人家中還有六房小老婆,都是名門庶女,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家中長輩直誇她能理家。」
雛鸞聽見一耳朵,也湊了來,「什麼小老婆呀?也說給我聽聽嘛。」
眾女嗔她一眼,「老實些吃,別瞎打打聽!」
屏障,四兩黃花,裝點女兒香。而男人們則在偌大一間捲棚內戲酒同歡。簾箔半卷半垂,陽光由竹間的縫隙裡如金箭齊發入內。
陸瞻笑臉冷眼望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像腐蟲一樣爬行在人間。若人來敬酒,他依然含笑寒暄,「荊室生辰,簡褻一二,大人請隨意戲酒,不必拘上下之禮。」
虛偽酬酢間,見一小火者進來,附耳與他說了後宅席上烏奶奶那一樁事。陸瞻聽後便好似看見了芷秋咄咄逼人的可愛模樣,真心實意地莞爾,低聲吩咐,「去囑咐奶奶,叫她少吃酒,仔細胃疼。」
那火者便十分伶俐地笑,「這話兒怎麼說的,來時奶奶也叫這麼囑咐督公呢。讓奴婢叮嚀督公少吃酒,若是睏倦了,早早打發他們去。」
火者錯身而去,露出了另一抹走出軒廳的背影,陸瞻盯著那一輪被陽光照的發燙的輪廓,逐漸涼了眼睛。而湊巧的是,另一雙眼睛遠近復睃間,閃著別有深意的精光。
林風蕭蕭,淺園重門疊嶂,半掩山水,湍頭分燕,橋店飛鶯,處處粉牆題春,綠瓦寫意。竇初兜兜轉轉一陣,正欲尋個下人問問路,不想一恍惚間,見一抹倩影打前頭垂花門內遊過。
一霎心起歡意,顧盼一圈,不見有人,便閃身進月洞門中,「袁芷秋。」
芷秋正逮個間隙回房換衣裳,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須臾重整笑臉轉過身來,「竇大人敢是迷路了?這後頭都是女眷,您可不要再往裡進了,我找個人送您回前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