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第1/2 頁)
根本來不及向外部傳遞訊息。
而在這近三百米的深海之下,只要潛艇被破開,絕無生還的可能。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應該提前……和國家告別。
「收到,無線電傳輸機已開啟。」
三號指揮員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過來。
「1988年7月19日凌晨五點三十七分,長徵一號一百零三名艇員,全體遇難。」
鍾蕾抬頭瞥了一眼操控臺前的鐘表,始終沉穩的聲音此刻帶上了哀傷。
她拿著對講機,顫聲道:「我,鍾蕾,自1959年至今,奮鬥在核潛艇一線研究事業三十年,一生無愧於國,只愧於家。但此刻,我想我終究也愧對了我的國。此次遇難,作為總師,我應該負全責。只是因為即將死去,這個責任,想來也是無法擔負了。將死之時,我攜長徵一號一百零三名艇員,惟願華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若有來世……希望還能生在中華。」
這番話說完,整個核潛艇裡傳來一片哭聲。
大家看著總師哀傷的神情,只覺得難過極了,也揪心極了。
這一刻,鍾蕾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剛才更加蒼老。
她艱難的拄著柺杖,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指揮室裡十幾個哭紅眼的後輩。
片刻後她對著他們彎下了腰:「對不起。」
雖然無濟於事。
但,這就當是最後的歉意吧。
「總師,您這是幹什麼!您已經盡力了!」
「您在核潛艇事業上為國家奮鬥了三十年,國家一定不會怪罪您。」
「是我們主動簽下的赴死協議,所有的後果我心裡都清楚,您千萬別說對不起!」
「對的,哪怕今日我們死了,將來的有一天,我們華國也遲早會擁有自己的核潛艇。」
「華國一定可以的!」
生死存亡的關頭,其實真的很讓人恐懼。
但恐懼的同時,其實也會有堅強與無畏。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來唱首歌,作為最後對祖國的告別。一旦深潛失敗,這段音訊會透過無線電臺,提前傳送回海南軍方指揮部。」
鍾蕾說到這裡,微紅著眼眶開啟所有無線電內部公頻串接通道,臉色多少竟有些赧然:「只是我不太會唱歌,所以晚霜,你來給大家起個頭吧。」
無線電臺裡有片刻的沉默。
過了會兒,電頻裡傳來於晚霜略顯顫抖的聲音:「也許我告別,將不再回來,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於晚霜的聲音很有力氣,一如當年在交大的時候那樣,渾身都是鋒芒。
有了於晚霜起頭,眾人紅著眼拿起對講機,開始跟著一起唱。
也許我倒下,將不再起來—— 你是否還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這樣,你不要悲哀—— 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這首《血染的風采》,是下水之前,眾人商議好的,對祖國的告別曲。
整個長徵一號核潛艇裡,充斥滿帶著哭腔的歌聲。
或許生死之間會放大恐懼,也會放大勇敢?
剛開始眾人還是小聲顫抖著去唱歌,到了後來,甚至開始大聲撕心裂肺的吼。
因為……核潛艇的震顫感越來越強烈了。
四面八方都是水,一百多個人拿著對講機大聲高歌,在這三百米的深海之下,向祖國,向自己的人生告別。
每個人的眼睛裡都含著淚水。
死亡之前,你會想些什麼事情,想到哪個人呢?
鍾蕾站在指揮中心的操控臺前,回想起鍾衡先前說的那番話,想想在家苦苦等了三十年的徐美霞,哀傷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