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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那只是荒誕的傳說。

但是當我乘著狹長的小舟，行駛在這片紫紅靜謐的湖面上，才知道仇恨的力量，竟可以大到改變這個世

界。

如果姥姥還活著，一定會罵我聽從這妖女的蠱惑，隻身犯險，來到這天下巫醫都不敢靠近的死地。

但人生在世，步步皆險，若能找著妹妹，就算闖上黃泉地府，又有何妨？再說，倘若不能救活羅澐，不

能讓她親眼目睹我殺死昌邑，奪回屬於我的一切，又怎能寫我心頭之恨？！

見我沒有理他，相柳又笑吟吟地說：「我姨姥姥最討厭話多的人，共工神上變成了啞巴，一定很得她歡

心……」

她瞟了一眼軟綿綿斜倚在船舷的羅澐，嘆了口氣：「不過，如果她知道你喜歡的不是我，而是這病懨懨

的螣兀公主，可就指不定如何對你啦。」

我耳根微微一燙，冷笑不答。

她領著我繞行八萬裡西海，登陸南疆，穿過萬花谷，來到這萬籟俱寂的紫雲湖，就是為了帶我這「孫女

婿」來拜見巫氐的。

她說姥姥絕不救族外之人，除非我娶她為妻，否則羅澐也罷，我妹妹也好，斷無生路。

羅澐卻睜開眼，聲如蚊吟地笑道：「你放心，我差點兒吃了他，又將他毒成啞巴，還打算將他送給最為

仇恨的死敵……他若喜歡我，那可就奇了怪啦。兩位志同道合，再也適合不過。你們夫妻抱上床，別將我這

媒人丟過牆就成啦。」

她傷勢未愈，又添新蠱，體內的「蛇神蠱」雖被相柳封住，卻無氣力活動，說了幾句話，便氣喘吁吁，

滿臉桃紅。

就在這時，湖面上突然颳起了大風，赤紅的雲層潑墨似的翻滾，小船跌宕，鼻息間儘是惡濁酸臭的氣味

，聞之慾嘔。如果不是早已吞下羅澐所給的「闢毒珠」，只怕我也支撐不住了。

島上「轟」的一聲，湧起沖天火光，照得四周通紅。

相柳長發亂舞，嫣然一笑：「擇日不如撞日，姨姥姥剛煉成今天的丹藥。趁著她心情大好，咱們趕緊拜

堂成親，救你妹子性命……」

話音未落，島上鼓聲密奏，尖嘯四起，彷彿有萬千大軍在密林裡齊聲吶喊。

相柳臉色微變，笑道：「趕巧又來了這麼多朋友，咱們連請柬都省得再發啦。夫君，走吧。」翻身抄步

，朝島上御風飛去。

我顧不得多想，背起羅澐，緊隨在後。

茂密的森林隨風起伏，就像洶湧的碧海。她翩翩飛掠，衣袖鼓舞，赤足玲瓏剔透，彷彿隨著密鼓的節奏

，跳著蠱惑的舞蹈。

遠處是一片盆地，滾滾火光就是從那兒騰空而起。褐紅色的土壁搖搖環立，縱橫六七里，深達幾百丈，

氣勢宏偉。

越是逼近，濁臭的氣味就越濃烈。到了盆壑邊，鼓聲震耳欲聾。濃煙夾湧，燻得人眼痠喉嗆。

壑底是片廣闊的草地，島上的泉水匯成溪流，從四面土壁流瀉而下，交匯成一灣月牙似的水潭。

潭邊架著九個巨大的青銅巨爐，爐火熊熊。百餘個彩巾纏頭的蠻人一邊拍打腰間的皮鼓，一邊環繞著丹

爐吶喊奔走。一踩入水中，那些蠻子的腿便化作了魚尾，搖曳穿梭。

水潭裡浮著一個白髮魚尾的乾癟老婆婆，閉著眼睛，口裡念念有詞，手指曲彈，不斷地拋射出一顆顆五

顏六色的冰晶。撞著爐壁，爐火頓時轟鳴爆炸，噴湧成條條火龍。

四周鼓聲如雷，密密麻麻地包圍著幾千個服飾各異的漢字，人人臉上都蒙著五彩紗巾，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