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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上來了,圓盤似的懸掛在山頂,連綿的銀色沙丘像雪山,又像凝固的波浪。流沙從山頂洶洶衝下,卷著濛濛白煙,在河邊堆積成沙灘。」
「我坐在沙灘上,渾身濕淋淋的,凍得發抖,看著飛魚從粼粼的河水裡破浪衝起,聽著寒風在對岸的樹林裡呼嘯,落葉紛飛,突然覺得從未有過的自由。」
她嘆了口氣,淡淡地道:「天下之大,我似乎哪裡都可以去,但卻哪裡都不想去。於是我就在那流沙山住了下來,渴了就喝河裡的水,餓了就吃肥碩的飛魚,困了就睡在漫天飛舞的流沙裡。」
「那一年,我不過十一歲,可是卻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有時候照見河裡的倒影,突然會記不起自己是誰,想不起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聽著她那甜美、倦怠而又蒼涼的聲音,拓拔野心中隱隱刺痛,又想起了童年孤身一人,漂泊流浪的日子。
忽然覺得和這妖女之間,竟有著如此多的相似與共鳴。一時熱血如沸,也不知是蠱蟲作祟,還是情難自禁,竟鬼使神差地轉過頭,在她耳垂上輕輕地一吻。
流沙仙子微微一顫,像是陡然僵住,呼吸頓止。
拓拔野嘴唇方甫碰到她滾燙的耳垂,登時醒過神來,心中嘭嘭狂跳,不敢抬眼看她,大是羞慚後悔,對自己如此孟浪暗罵不已。又不好意思立即縮回頭來,進退兩難,尷尬之極。
所幸流沙仙子動也不動,沒有進一步的反應,過了片刻,又繼續柔聲道:「如此又過了半個多月,一天夜裡,我突然肚痛如絞,接著身上又長出了許多紅斑,時而惡寒,渾身冷戰,時而酷熱,大汗淋漓,難受得恨不能跳入流沙河淹死。」
「我忽然想起從皮母地丘出來的前一天,汁玄青曾神色古怪地告訴我,她新培植了一種奇毒花草,服用後半個月發作,症狀便如與此一模一樣。如若得不到她的獨門解藥,就會渾身潰爛,過上七日,便只剩下一堆白骨……」
拓拔野大凜,失聲道:「銘心刻骨花!」
《百草注》中記載了這種南荒特有的珍罕毒草,只能生長在腐骨爛肉之中,所開的花朵瑩白奇香,一旦誤服,血肉糜爛,無藥可救。不知汁玄青所謂的獨門解藥又是什麼?
流沙仙子道:「我又驚又怒又怕,知道千防萬防,終於還是著了她的道。那天夜裡,我強忍著劇痛,連夜趕回皮母地丘,趁著天尚未亮,悄悄地潛入照影峰,藏在碧虛潭裡。」
「每個月的十五月圓之夜,公孫嬰侯都會離開皮母地丘,去私會當下的情人。而當夜子時,汁玄青也必定要到陽極宮的地火洞裡,修煉半個時辰的『地火大法』。整個陽極宮裡,守衛公孫青陽的,便只有七隻地火兇獸。」
拓拔野一震,才知道她原來竟打算挾持波母一歲大的幼兒,來向對方換取解藥!但以公孫母子陰狠毒辣、酷愛折辱仇人的脾性,除此之外,只怕要找不到其他良策了。
正自黯然,忽聽「轟」的一聲震響,石棺微震,熾烈飛舞的火焰陡然熄滅。
從氣孔朝外望去,道道霜風從神壺上方白濛濛地怒卷而下,洞內鵝毛大雪紛飛飄舞,一片又一片地覆蓋在石棺上。
霎時間,方才還滾燙如火的石棺「格啦啦」地結起一層層厚冰,神壺四壁更是銀裝素裹,茫茫蒼蒼。
狂風卷舞,嗚嗚如狼嚎,森寒徹骨。兩人像是忽然從蒸爐掉進了冰窟,激靈靈地打了幾個寒噤,牙關格格亂撞,不由自主地朝彼此靠去。
第十六章 不老之藥
壺洞內大雪紛飛,溫度驟降,石棺的縫隙、氣孔轉瞬間都已被冰雪封凝,兩人的肌膚上的汗水也迅速凝結成冰,就連口中呵出的白汽,附在棺蓋上,也成了片片銀霜。
不過片刻,適才還酷熱如烤的「火爐」,竟已變成了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