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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斯坦將屋門推開一條縫隙,朝外望了望,冷冷說「快去快回,不準離開我的視線!」
他右手一翻,亮出飛刀,像是在說即使你敢逃跑,也跑不過我的刀。
段非拙縮了縮脖子,端著水盆躡手躡腳出了門,走向最近的水溝。
頭頂有什麼東西倏忽掠過,一片漆黑的羽毛徐徐落下。
段非拙仰起頭,原來是一隻烏鴉振翅飛過。爛泥街常常聚集著鴉群,或許是因為這條街道總是散發著腐臭的味道。
烏鴉停在屋簷上,抖了抖翅膀,雪亮的眼睛反射著清冷的月光。
然後,它開口說話了。
「老大!就是那棟屋子!」
段非拙下意識地轉過身。
皎潔的月光灑在爛泥街棚戶區連綿不絕的屋頂上,猶如起伏的群山覆蓋了一層白霜。白與黑的交界處,出現了另一個人影。
那人踏著月光信步而來,一襲漆黑的大衣隨風獵獵翻飛,銀白色長髮狂舞不止。
他從大衣內袋中掏出一枚金色的煙盒,手腕一抖,抖出一支手卷的雪茄。
他用牙齒咬住雪茄,將它從煙盒裡叼了出來。
發現街上還有別人,他輕輕「嗯?」了一聲,垂下血紅色的眼眸,與地面上的段非拙四目相對。
段非拙腦海里瞬間只剩一個想法——
這傢伙可真他孃的美啊。
段非拙至今仍記得,他有一次參觀博物館,見到了一件用人骨雕成的小雕像。雕工精美絕倫,堪稱巧奪天工,可每當看見它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想起這東西曾經是個活生生的人。
那種令人生理性不適的厭惡感和藝術品的精雕細琢之美詭異地結合在了一起,反而形成了一種無法言喻的美感。
這個男子給他的感覺就跟那座雕像一模一樣。
他望著段非拙,目光卻沒聚焦在後者的臉上,只是空虛地望著那個方向,好像在思考那兒究竟有沒有人似的。
幾秒鐘後——對段非拙來說,彷彿有幾個世紀那麼長,白髮男子移開了視線。
他將煙盒放回口袋中,又摸出一隻火柴盒,取出一根火柴,輕輕一擦,點燃了雪茄。
他就這麼站在那兒,靜靜地吞雲吐霧。雪茄的煙霧迅速被夜風吹散,猶如雪花消失在黑暗中。
下一秒鐘,他便消失了。
仍舊燃著火星的雪茄緩緩墜落。
一道銀白色的影子從段非拙眼前飛速掠過。段非拙揉了揉眼睛,這才意識到白髮男子並不是消失了,而是正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快速移動。
他在屋頂上飛奔,跳上段非拙家的屋頂,一腳踢飛搖搖欲墜的瓦片,從房梁的縫隙間跳了進去。
雪茄此刻方才落地,「嗤」的一聲熄滅了。
屋內響起一聲慘叫。屋門慌亂地撞開,體格壯碩的戈德斯坦跌跌撞撞地逃出來,摔了個狗吃屎。他奮力撐起身體,鮮血橫流的臉上帶著極度恐懼的表情,拼命想逃離什麼東西。
那個美到不似人類的白髮男子跨出小屋。
戈德斯坦回身朝他扔出一枚飛刀,白髮男子稍稍一抬手便擋開了。
段非拙注意到他的袖子撕破了,露出一截黃銅色的手臂,反射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段非拙忽然反應過來,那是一條機械義肢。
他早就發現,這個時代和歷史上的維多利亞時代有所不同,蒸汽革命高歌猛進,已經出現了蒸汽驅動的飛空艇,以及能夠連線神經的義肢。就算這個世界直接從蒸汽朋克一腳跨進賽博朋克的大門,段非拙也絲毫不會奇怪。
白髮男子一腳踏在戈德斯坦的背上。他抬起腿時,段非拙分明聽見了機械運轉的聲音。該不會這傢伙連腿也是機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