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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珮說得愜意,哪裡停得下來!她說:「澄兒,你就是這個心軟的病,見到美色就忘了一切,聽阿孃的話,要改!你弟弟脾氣雖然不好,但是個實誠的人。你看你身邊,到處是別有用心的人,除了親生的弟弟,你又能信誰?」她的目光突地鎖住了完顏綽,說出來的話讓所有人都被雷擊一樣。
「譬如,你看看你身後的好皇后,為了先帝的寵信,不惜以自己的身子做美人計,勾搭那個漢人俘虜王藥。若說當時勾搭成奸也算是為國獻身,可怎麼現在,你們不停地找機會提拔那個王藥呢?」
她目光帶著對完顏綽惡意滿滿的挑釁,但在皇帝看來是一個母親的誠摯:「兒啊,你不查查這事?這麼大頂綠頭巾,你忍得了?」
皇帝狠狠一口氣倒嗆進咽喉,頓時咳聲大作,幾乎站不直身子。完顏綽本來謀算著一切,不意太后今日撕掉兒子的面子,來攻訐她們姐妹兩個,這變故也委實驚心動魄。她見蕭邑澄勾著身子,咳得氣息短促,彷彿要把肺都嘔出來,不禁本能地去為他順著胸口。
她的手被蕭邑澄狠狠一巴掌開啟了,他回頭瞪視著完顏綽,眼睛裡隱隱約約瞪出了血絲,壓低聲音問:「太后說的……可是真的?」
完顏綽頗有急智,此刻完全不能有猶豫,她極快地說:「太后說的你都信,是嗎?」
蕭邑澄又猶豫了。完顏綽疾步走到妹妹面前,伸出紅腫了一片的手道:「阿雉,把刀給我。」
完顏緗剛剛被罵得羞憤欲死,此刻才從震天一樣的慚愧和惱怒中醒過來,愈發握緊了手中的小刀,瞪著自己的姐姐:「你想幹什麼?你想搶我的刀?」
完顏綽用力笑道:「妹妹,他們兄弟是一體的,我們姐妹難道不是一體的?你拿著刀,誰都殺不了,只能殺你自己。可是大家都知道你哪裡下得去手?太后的意思不就是讓你身敗名裂,讓你和海西王生的兒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她心裡不僅沒有我們這些侄女兒,甚至都沒有她的親孫子!」她聲音越來越低細婉轉,帶著誘惑一般的顫音:「阿雉,刀子我來保管。你別中了計,一刀子下去,可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完顏緗早就沒有了理智,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她的大腦一片混沌,剛剛當眾的侮辱,更讓她恨到極處。姐姐如小小的燃燒著的香頭,恰恰點在她的火引子上,她「嗬嗬」地似哭又似笑:「誰說……誰說我下不去手?她誣陷我,我是清白的!」她看著皇帝,哀婉地喊:「陛下,陛下……我們是不是清白的?是不是因為彼此喜歡,才在一起的?你說過,你要為我擔著的!……」
那廂也在極度的驚、懼、羞、憤之中,根本抬不起頭來,只是恨自己的母親,恨到了骨子裡。
完顏緗漸漸絕望了,她倚賴的男人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她又看看面露勝利微笑的太后,恨意無以復加——可她那麼遠,怎麼殺得到?
唯有殺自己來報復他們!她暗暗地想著,咬著牙看著面前低著頭的男人。讓他後悔!讓他永永遠遠地後悔!
完顏緗橫刀架在脖子上,猶豫了片刻,等待有沒有人跟她說「別!」
可惜只有她不想聽到的、姐姐的尖叫:「快些攔住貴妃!」撲上來的幾個人穿著宣德殿內侍的服飾,平常在皇帝身邊也沒怎麼見過,他們衝上來似乎是要奪刀。然而完顏緗哪裡料得到他們撲上來的勁是那麼足,壓著她握刀柄的手,使足了暗勁兒。
她聽到「噗」的一聲,脖子刺痛了一下,然後,她的氣管裡湧進了大量的液體,她嗆咳著,想叫人幫忙,卻說不出話來。眼睛一低,發現胸前的衣服上已經滿是噴濺出來的鮮血。她的姐姐,張大嘴尖叫著她的小名,又哭著說「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
完顏綽身上全是她脖子裡噴濺出來的血點子,把一身素淨如宮女般不起眼的鵝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