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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邑澄看到她的傷疤,頓時像被燙著似的,手忙腳亂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快把袖子掩起來!」
然而她就是要不破不立,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它很醜麼?因為不美了,所以它負載的你我之間的的意義也沒有了?」
蕭邑澄目光躲閃著她的直視:「不是因為醜……我只是不想見,不想回憶起那個晚上。」他又是焦灼又是憤慨:「我這輩子,並不想刀光劍影地過日子,更不想左右為難。太后已經放了所有權力了,我不想逼她孤零零地去先帝的陵寢守著!何況,她也是為了我!」他越說越急,越說聲音越高,最後突然猛獸似的,對著完顏綽嘶喊起來。
「她畢竟是我母親!她畢竟是我母親!」蕭邑澄先是高聲得近乎歇斯底里,但慢慢地聲音就矮下來了,最後抱頭而泣,像一個驚懼的孩子。
完顏綽無法理解他對母親的感情,一如她自己,對生身的母親只有畏懼和疏離。不過她心思靈慧,知道這個傷疤是他作為一個兒子背叛母親的象徵,而並不是一個妻子為丈夫打下天下的象徵,他大概終身都會對它畏懼、厭惡,乃至噁心。完顏綽慢慢地放下袖子,遮蓋好那個粉紅色柔嫩的新痕,微微笑著說:「陛下放心,我也願意與陛下一同孝順太后呢!」
「阿雁……」蕭邑澄果然對她又生愧疚,優柔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太后是不大喜歡你,畢竟你也背叛了她。不過她說什麼,我並不全信。」
完顏綽淒冷地笑道:「那麼,今日在朝上無端攻訐我的那個大臣,原就是太后的心腹,幾天前與宮中來人喝酒密談,今日就出了這樣的麼蛾子。陛下一瞬間懷疑我,大概也不虛吧?」
蕭邑澄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低眉順眼地說:「原來他和太后是一氣的!這樣的歪風斷不能漲!我一會兒就下旨,叫人刑訊於他!」唯恐完顏綽不信,立時喚人取玉璽,當著完顏綽的面把捉拿刑訊的聖旨下了。
完顏綽這才笑了笑,推推他說:「好了,陛下對我自然是極好的!我心裡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其實今日也不儘是壞訊息,我還有一條喜信要告訴陛下呢!」
「什麼喜信?」
完顏綽笑得深邃:「我的妹妹完顏緗,只怕近日不能陪陛下跳舞了。御醫初診,她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她最後又幽幽地說:「這隻怕是在秋獮前,就懷上了吧?這樣的喜事,都不告訴我!」
蕭邑澄又喜,又怕,搓著手笑得極其難看。好在他「賢惠」的皇后並沒有再嘲諷他,他點點頭說:「是我的沒錯。海西王伏誅後,她那日闖進宮裡,求我給她兒子一條生路,實在哭得可憐,梨花帶雨似的,我就……」
「別說了。去看看她吧!」完顏綽用盡最後一絲笑的勇力,叫阿菩親自送皇帝去後苑。
阿菩回來時,看見她的女主人已經從床上起身了,穿著單薄清素的寢衣,披散著一頭烏油油的長髮,像佈置什麼心愛之物一樣,把筆墨紙硯,還有一包銀針,幾碟顏料,都鋪陳在桌子上。
「阿菩,還是要你幫忙。」完顏綽掭筆、描線、填色,彷彿有著無窮的閒情雅緻,畫了一道曼陀羅的藤蔓,花枝兩三,垂蕊的花朵兩三,花枝線條俊朗,花朵柔媚多姿。完顏綽細細在紙上畫完,側頭看了看構圖,又捋起袖子看看自己的胳膊,比對了一會兒,重新掭筆,用墨在自己受傷的那條胳膊上畫了起來。
「一步步來吧。」她畫好線稿,從氈子針線包裡取出銀針。阿菩雖是慣熟的,但也屏住了氣息,小心翼翼地接過銀針,在燭火上撩了撩,又在烈酒裡泡了一會兒,比了比畫紙上勾線的粗細,將針紮成了一束,然後雙手把銀針束遞了過去。
完顏綽拈過一束,毫不猶豫地順著手臂上的畫稿,一針針刺進了面板,為了扎得密,同一處要刺上兩三下,再依次挪到下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