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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藥目光一懍，左右看看，低頭說：「下幷州不成問題。但李維勵拿不住。」

「為何？」

王藥跪下給她磕了個頭：「臣只答應取幷州，沒有答應取李維勵的人頭。所以，特特在幷州南邊留出一塊薄弱的兵力，讓李維勵從幷州突圍。」

完顏綽「呼」地站起來，怒道：「誰許你這樣做的？放虎歸山，你倒不想想後果？！」

王藥毫不懼怕地抬頭道：「太后若肯把幷州交給臣來治理，李維勵終其一生，不要再肖想幷州。但是縱虎歸山，他在幷州以南、黃河四鎮的要地鎮守，也可以保住晉國門戶平安。」

他大約很久都沒有好好睡，眼睛遍佈著血絲：「你想要幷州，你得到了。幷州的百姓可以不至於餓死，我想要的也得到了。李維勵英明赫赫，可以繼續為晉國效力，也可避免大夏得隴望蜀，橫生貪念。臣自以為這樣各得其所，兩全其美。」

算計得滴水不漏，誰也別想佔便宜。他抬起臉，彷彿等她的巴掌再扇下來。但是完顏綽不停地「呵呵」冷笑著，笑得花枝亂顫，最後伸手捏著王藥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卻疾，你真是個人精！我就喜歡你這樣聰明的男人，居然能把我耍得團團轉！」

「阿雁，」他被她吻得強硬的外殼也一下子碎開了，終於微笑著說，「我也怕你，所以人走光了才敢說我的想法。你若實在氣不過，我今日見你再死，也可以無悔了。」

「油嘴滑舌！」完顏綽捏著他的下巴左右晃著，「我懂你的想法了！故國到底是故國，對麼？好，取了幷州，再讓我向晉國要點救命的糧草，不然，其他地方就以幷州為榜樣準備大軍兵臨城下吧！『民為貴』先生，這樣，你可有不同意的地方？」

乘勝而不追擊，但乘勝而加以威脅，問富庶的晉國要錢要糧，雖然也不光彩，但是倒不失是各取所需的好辦法。王藥對她的主意無言以駁。

幷州城南，突然城門洞開，箭鏃鋪天蓋地，把環圍的夏國軍隊逼得倒退到箭程之外。從城門出來的是一支精悍的隊伍，雖然因為飢餓而顯得面色萎黃，但依然披精執銳，高大威猛，猛衝出來的時候氣勢十足，叫夏國兵也不由地倒退了。敗逃出來的轔轔車馬，沿著散佈著枯骨、長著高高蓬草的小道，拼命地往邊境飛馳。

完顏綽自然也安排了堵截，不過小隊到底截不住李維勵的主力。欲追窮寇，倒不料之前一直作壁上觀的晉國邊城——應州，竟然轉了性一樣開啟城門接納，而後烽火相連，頗有急急調兵援助的架勢。完顏綽想想還是見好就收，把幷州插上了夏國的金狼旗後，又派出小隊騷擾了邊境一番，最後逼得晉國派出持節的使者，到幷州城裡完顏綽所在的行營求和。

完顏綽把晉使晾在外面，卻把王藥叫到了自己的氈包裡。她巧笑倩兮，卻帶著洞悉的冷靜和理智，對王藥說：「你非放跑李維勵不可，想必不僅僅是因為李維勵本人，這次邊境的幾場仗，但凡圍困，他們就有求饒的態勢出來。說吧，幷州之前有什麼玄機？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反正也追不上他們了；你要和我耍花樣，或者死不張口，我也拿你沒辦法，今日就請你面見故鄉人，有什麼要給父母帶的話，叫晉使給你捎信便了。」說罷，掩口葫蘆。

王藥的臉變了顏色，顯見的毫無準備，只覺得完顏綽聰明的模樣竟然極其可惡！他沉吟了一會兒，說：「我截獲了幷州的軍報，得知晉國趙王這次代天巡邊，結果和李維勵一起被困在幷州。後來進幷州城，城中太守府邸，確有親王所用的器物，未及一道帶走。」

「趙王於你有恩？」

王藥搖搖頭：「我不認識他。只不過趙王風評不錯，死於亂軍太可惜了。」

「應該也是個有才幹的人。」完顏綽仔細盯著王藥的臉，「否則，你也不放跑他來壓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