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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嶺王和鎮海王在旁邊已經有點站不住了,上前似乎要扶掖:「聖母皇太后,您別心急,有誰要敢動陛下的位置,我們兄弟第一個不饒他……還是回去再說……」
完顏紓的聲音又陡然高亢起來:「別碰我!」她呵呵笑了兩聲:「大家不是好奇檄文中那些誣衊我和母后皇太后的話嗎?今日我來做一個解釋——向全天下的解釋,你們大可以拿來反問問渤海郡和秦地的叛軍:打著為崇裕太后報仇的旗號,到底值當不值當?!」
她破釜沉舟一樣:「我被崇裕太后關了近三年!構陷我的罪名就是我鴆殺了太宗皇帝!可事實上,那時我懷著如今這位陛下,和太宗皇帝正是最如膠似漆的時候!而她——」
完顏綽彷彿都能看見妹妹臉上縱橫流淌的淚水,看到她發洩這些年委屈時扭曲的表情。她們果然都是契丹狼族的女兒,一旦爆發出來,就是赴死的勇力!但是,完顏綽的雙手在顫抖,慢慢舉起了弓箭——她要是在北城守軍面前說蕭邑澄當年的醜事,說太后護短而殺夫的往事,她就非親手殺妹妹不可了!
「阿孃?」身邊的小皇帝把一雙小手攀上她的胳膊,軟嫩嫩地說,「你這是幹什麼呀?」
完顏綽狠狠甩開他的手,小皇帝竟也像小人精兒一樣,嚇得眨巴著眼睛卻不敢再動彈了。
完顏紓哭了一陣太宗皇帝,又抬起了臉,在風中喊著:「崇裕太后為什麼不敢去太宗皇帝的陵前守護?為什麼要在路上自盡?因為她沒臉見太宗皇帝!她是我的親姑姑,可我也要說!她妒忌成性,狠辣潑悍,她不願後宮生子,逼殺了多少懷孕的低等嬪妃!後宮每次招幸後都要喝避子寒藥!——她這是把太宗的子嗣往絕處逼!這還不算,為了推兒子繼位,她鴆殺太宗皇帝,嫁禍給我,一石二鳥,何其狠毒!叛軍竟然說為給她報仇?難道是要與太宗皇帝為敵?簡直是笑話!」
完顏綽顫著手放下了弓箭,聽得怔怔的,這樣的宮闈密辛,給她改頭換面一嗓子喊出來,痛快是痛快,可是也是空口無憑。
果然,長嶺王顫著聲兒說:「聖母皇太后這一說,難道不也是一面之詞?」
完顏紓冷笑的「咯咯」聲從風中傳來:「是呵。她當年砍一條胳膊,證明她忠於太宗皇帝,是節烈的人。我呢,我也證明給你們看!」
「阿鴻!別!」
完顏綽猛地掀開鳳輦的車簾,大聲喊著。
完顏紓回頭看了看姐姐,又張了張車子裡那個小小的身影,淒楚地笑了笑,千言萬語此刻已經沒法說了,她轉回去,對著二王,亦對著北城的千軍萬馬,亦彷彿對著渺渺遠處的叛軍:「她以為一條胳膊可以逃著不去見太宗皇帝了,結果呢?大約沒臉見自己的丈夫,只能一死了之!我不怕!我沒有哪裡虧負先帝!我願意陪著他去……」
決絕的太后,連兒子的身影都沒有再看一眼,突然飛奔著從城牆垛口翻出去跳下。敏捷而瘋狂,攔都攔不住。大家彷彿過了很久,才遙遙地聽見「噗」地一聲。所有人牙關戰慄,好一會兒才又有人敢探出頭去看了看高高的城牆下頭——不用看,也知道結果必然慘不忍睹。
完顏綽心神大亂,只一瞬間的清醒告訴她事機不可輕忽。她慟然大哭,捶著胸道:「你們逼死了太后!外頭還沒打過來,內裡就要自相殘殺了麼?!」
城牆上大多是她的人,一雙雙紅彤彤的眼睛瞥向束手站立在那裡的長嶺王和鎮海王。兩王猝不及防遇到這樣的事情,又一頂「逼迫太后自盡」的大屎盆子扣在腦袋上,簡直站立不住,膝蓋一軟就跪下來向完顏綽磕頭:「臣沒有逼迫聖母皇太后的意思!臣和太后,是同仇敵愾的……」
小皇帝從車裡爬出來,搖了搖完顏綽的手,一臉驚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完顏綽悲從中來,抱著小侄兒,放聲大哭道:「陛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