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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兒做什麼?」
「想著,興許還有未消滅盡的火鴉。」
離暮雪擦藥的動作一停,朝簾子外掃一眼:「去替我報仇的?」
歸不棄聽著她語氣中的揶揄,有些侷促地拿拇指搓著食指骨節,好一會兒才說:「……但沒找到。」
「無妨。」裡頭的人笑了一聲。她擦完了藥,撩開簾子走了出來。離暮雪的體質要強於他人數倍,此時已經能夠正常行走。將裝著浮月膏的白玉罐交還歸不棄,她說道:「火鴉王都已經被我斬殺,即便還殘存了幾隻妖孽也成不了氣候。」
無論是人還是妖,要修煉至化境期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火鴉雖然性兇,但普通境界的也並不見得有多危險。經過昨晚的一番大戰,它們傷盡了元氣,多半是無法再為禍了,倒是也不必趕盡殺絕。
歸不棄聽了離暮雪的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低著視線半晌都沒出聲。許久,他才又抬起頭,看著離暮雪額頭的傷疤,說道:「師姐額上的傷,我幫你上點藥吧。」
這間客房裡唯一缺了的就是銅鏡。離暮雪本想等著晚一些時候讓陶蓁幫她擦點藥,畢竟以歸不棄的嚇人程度,這群小的多半都沒膽子跟他共處一室。但此時歸不棄既然已經提了,離暮雪倒也沒忸怩,只稍許愣了一下便點了頭:「也好。」
浮月膏裡新添的風蕪花有寧神安氣之效,然而歸不棄朝離暮雪坐近了一些,看著她微斂著視線,眼睫顫顫的,在眼底投上影,卻只覺得心跳越加紊亂沒有章法。
他是雲隱峰冬沂長老的入室弟子,五歲時因為身中奇毒,被一生都致力於研究藥理的冬沂帶回了玹瑛城,之後又因在藥理上的天賦拜在了冬沂門下。因為中毒後在臉上留了那些難看的紋路,歸不棄自小就很自卑。他雖然和離暮雪也算是青梅竹馬,但自從有一次下雨天,他替冬沂去給生了病的離暮雪送藥,將發燒得迷迷糊糊的離暮雪嚇哭了之後,他就再也不往她跟前湊了。
他也羨慕葉重北幾人可以跟離暮雪玩得那麼好,他也羨慕他們可以圍在她身邊逗她笑,可以親熱地一聲聲叫她「師姐」。可是他不敢上前,他覺得他不配,哪怕他用面具將臉上的紋路遮起來了,他也依舊怕他會嚇到她。
於是他躲起來了,這一躲,就是二十幾年。
修仙之人,過時間其實挺快的。歸不棄一門心思地窩在丹房裡,倒也沒覺得日子漫長枯燥,反而逐漸自得其樂。但他沒想到,離暮雪竟然會有一日自己跑來了丹房。
其實那天,離暮雪攥著他衣領也好,表情語氣滿帶殺意也好,他都沒怎麼注意到。他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腦子就已經蒙了。他當時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他只是很難相信,他還有跟師姐說上話看到師姐笑的一天。他更沒想到的是,那一日,竟然只是幸運的開始。
之後,師姐依然會來丹房找他,會跟他說話,還會逗他。他最初擔心他會嚇到離暮雪,可是幾次之後,他發現師姐的眼中絲毫都沒有嫌棄和害怕。她看著他,跟看著其他人時都是一樣的,清清冷冷的,沒有任何感情。可是即便只是這樣,對歸不棄而言都已經足夠了。
因為至少,他已經可以靠近她了。
雪白柔潤的肌膚之上,結著痂的傷口格外礙眼。歸不棄擦藥擦得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師姐。才兩個指節那麼點長的傷疤,愣是被他擦出了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最後藥擦完了,面具之下的臉上都流了汗。歸不棄像是完成了一個艱難的任務一樣,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收起小罐塞回了懷裡,剛把心思收斂,屋外曹潛也正好出現。
「師姐,四師兄。」曹潛稟報導,「店小二醒了。不過……他似乎失憶了。」
店小二昨晚被離暮雪粗暴地從夢魘里拉出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