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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命是賤,是低賤卑微到如同螻蟻。可即便是螻蟻,她也在認真努力地活著啊,她也對明天有著美好的憧憬和嚮往啊……這些年來,她是那麼積極地、拼了命地,只是想掙一個活下去的機會罷了,為什麼,為什麼連這樣的微不足道的希望都要從她手裡剝奪?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院子裡忽然起了一陣大風,桌上的杯盤狼藉被吹到了地上摔得稀碎。金少爺幾人正圍聚在一起交換第一次殺人的心得,被這陣突如其來的大風颳得人都站立不穩。
「怎麼回事?」
他們在狂風中用手擋著臉,一個個的都顯出了狼狽之相。
天上的弦月被烏雲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屋裡和前殿的燭火倏然熄滅。驟然之間,幾人就被扔進了一片黑暗之中。
光線消失的那一剎那,眼睛還不適應黑暗,他們彷彿失明瞭一般,周圍的一切什麼都看不見,連剛才就站在身邊的人的呼吸都像是離開了很遠。
失去視覺帶來了一陣心悸般的恐慌。
「你們……」
金少爺下意識的伸手去拉身旁的人,然而手心抓住的卻是冰涼又滑膩的一截手臂。有濕黏濃稠的液體粘在了手上,他手指抽動了一下,濃濃的血腥味從手上瀰漫開來。
「啊——!!!」
「怎麼了怎麼了?!」
聽到金少爺突然驚恐地尖叫,被他抓住了手臂的那年輕人整個人都被嚇得跳起。其他人也抖著聲音朝他望過去,一個個都大睜著眼,明顯都被嚇得不輕。
他們的眼睛已經適應過來了,互相之間能夠看清對方的五官輪廓。
金少爺這才發現自己抓住的就是同伴的手臂,而手心裡除了被嚇出來的手汗,再沒有別的東西。
他煞白著臉搖了下頭:「沒……沒事……」
轟隆——
天上響起了悶雷,卷進耳朵裡惹得人心裡發悶。
啪嗒。
一滴豆大的雨水在金少爺話音落下後砸在了他的額頭。
風已經沒有那麼狂烈了。細細密密,絲絲縷縷的,陰森又冰冷,直往毛孔裡鑽。
這幾人搓了搓手臂,大概是剛合夥害了人命,他們此刻都覺得這地方突然有些可怕,不想再繼續呆下去了。
「要下雨了,快走吧。」
一人建議了句,隨即他們先後想往前院走去。
「咯——咯——」
身後傳來怪異的聲響,像是什麼行動不便的東西正在攀爬,每爬一下都帶起了老舊的傢俱搖晃一般的動靜。
一陣陰冷的氣息如蛇似的攀附上了他們的背脊。
「你們……」金少爺艱難地吞嚥了一下。他的喉頭乾澀,說這話的時候冷汗順著鬢角滑下來。「你們,有沒有聽到……」
幾人的臉色都跟金少爺一樣難看,煞煞白的,密佈著冷汗。
他們僵硬地轉頭往後看去——
身後,原本已經被他們扔進井裡的小魚正趴在井沿上盯著他們。
她的頭髮散落,衣衫襤褸。因為摔下去的時候頭上遭了重擊,右半邊的顱頂有一個碗口大小的凹進去的缺口,皮肉綻開,鮮紅血液混著白色腦漿沾在頭髮上。月光一照,腥氣撲面而來。她的臉白得像紙,上面糊著已經半結痂的血;露在外面的兩條手臂呈怪異的扭曲狀,成了三截,手肘以下基本整個翻了個面,又在手腕處扭了回來,於是整條手臂上的皮肉就像是攪在一起的麻花。
她就那樣趴著井口,用沒有溫度的漆漆黑的眼睛望著他們,然後朝他們咧開了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啊啊啊啊——!!!」
這幾人被嚇瘋了!一個個尖聲大叫著,屁滾尿流地、連滾帶爬地朝前院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