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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臉皮還是薄,幾次想要吆喝都沒有喊出口,最後只能是靠張老頭的破喇叭吆喝「盒飯盒飯,三塊五塊的都有」,他就默默無聲地收錢、裝袋、擺盒飯、陪笑臉。
張老頭不嫌棄他,程水北就把這活計做得極為虔誠認真,賣完盒飯還將桌子上灑出來的湯汁也擦得乾乾淨淨。
「不賴,」張老頭讚許地看著正埋頭收摺疊桌子的程水北,「小夥子,你叫個啥?」
程水北頭也不抬:「我叫程水北,你叫我小程就行……」
程水北話說到一半才發現這個稱呼並不是十分合適。
上輩子在律所,他已經習慣了前輩一口一個「小程」地支使他,可張老頭口中還有個「老程」,「小程」理所應當該屬於程南。
「叫我小北吧。」
程水北仰起頭,對著太陽笑了笑。
張老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小北啊,要是還餓的話就去吃包方便麵。」
「大爺,我不餓,您還沒吃飯吧?」
程水北收完了桌子,就拿著抹布逮哪兒擦哪兒,生怕張老頭嫌棄他不夠勤快把他趕出去。
張老頭給自己準備的蛋炒飯被程水北三兩口解決了,他自然是還沒吃東西的。
經程水北這麼一提醒,張老頭脫了腰間的圍布,看樣子是要離開會兒。
「小北你看著攤子,我回家去吃點東西,盒飯太膩,老頭子年歲大了又吃不得這些。」
張老頭指了指報刊亭牆上擺著的形形色色的方便麵,確認程水北有能力看好這個幾平米的小小報刊亭後,挎著水壺和腰包,顫顫巍巍地朝著西邊走了。
剛過晌午太陽大得很,路上行人少,來買東西的人也少。
程水北收拾好,躺在張老頭的那張搖椅上準備眯一會兒。
陽光透過藍色的印著礦泉水廣告詞的大遮陽傘灑在臉上,程水北拖著疲累的身軀單是躺著就覺得無比滿足。
他的這副身子,先被章慈安蹂躪過,又跑來跑去叫太陽曬過,接著幫張老頭忙活過,實在是累壞了。
程水北沒眯多大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幾個買水買雪糕的上補習班的小孩兒把他從睡夢裡叫醒,再忙活了一小會兒,張老頭抱著什麼東西也回來了。
小程把賣東西的六塊五毛錢攤開了遞給了張老頭,張老頭笑了笑,只接過了一塊五毛錢,還把懷裡的一包東西塞給了程水北。
「小北,拿著錢到街那頭的澡堂裡去洗個澡,這些是我兒子留在家裡的衣服你應該能穿。去吧!」
張老頭手指的地方是商貿區的大眾澡堂,成人五塊,小孩兒半價。
看著老人旋即轉身忙碌的樣子,程水北心裡酸溜溜的。
他的確是想好好洗個澡,章慈安弄出來的那些痕跡還沒清理乾淨,又頂著太陽忙活了這麼一天,擱在以前,早被有潔癖的章教授嫌棄死了。
程水北於是不再推辭,接過東西就往記憶裡大眾澡堂的方向走去。
程水北足足在澡堂裡泡了兩個小時,一直到管拖鞋的老大爺扯著嗓子催了才慢慢悠悠地出來。
他換上張老頭準備的衣服,將自己那件皺巴巴的白襯衫疊好準備拿回去洗乾淨——這可是他死前穿過的最後一件衣服。
收拾褲子的時候程水北才發現張老頭如此「細心」的原因——他那條高階的淺灰色褲子上沾著不可名狀的白色,還有洇出來的血跡。
他就是穿著這樣一條褲子,來回奔走了一天。
第07章 第一年(6)
血跡在灰色褲子上看著不是很明顯,但那些來歷不明的白色,張老頭也是個男人,沒理由看不懂。
程水北的臉一下子臊出了紅暈。
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