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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糊大概是孫姨匠心獨具,新鮮蔬菜切成小塊或小片,綠葉菜大概只焯了水,翠綠得新鮮欲滴;而胡蘿蔔、土豆等塊狀蔬菜在保留了一點點韌度外,已經完全軟爛了;整個湯麵看起來十分清爽不糊,但還暗暗勾芡,口感濃鬱,滋味清香。
山藥排骨肉湯又是一道羹湯——沒辦法,齊意現在只能吃這些——山藥如雪泥堆成,排骨肉完全是燉得從骨頭上脫下,入口軟嫩,細品還有一絲鮮。
雞肉蘑菇更不必說,是整桌菜色香味最勾人的一道,油光醬色,蘑菇老練地吸滿鮮美的汁水,雞肉剛斷生,正好鎖住精華肉汁。
齊意想像著這些美好的口感——可惜他嘴裡有股揮之不去的淡淡苦味,縱有十成滋味,入口後只餘二三。
食不知味,莫過於此。
餐桌上不知道食物滋味的不止他一個,應該說所有人都心不在焉,吃不下孫紅萼專門為齊意準備的這些「美味佳餚」。
湊活湊活吧,還能咋地?齊意倒也把其他人的失魂落魄看在眼裡,但他也滿心厭倦,既生不出「不是隻有我覺得痛苦,原來大家都有不愉快」的欣慰感,更沒有精力為自己突飛猛進的觀察力高興一下。
……
高興這個情緒像是從他身體裡突然被抹掉了。
笑是一時的,是外界發生的事進到他心裡面引起的回聲,等到平靜下來,心裡仍然是那個空蕩蕩的房間。
他也有突然情緒激烈的時刻,悲觀到恨不得就這麼死了算了——以被齊忌握住手而結束,偶爾地撞上吃藥時間,他還會像被人施了魔法,在半個小時以內進入賢者時間。
又過了一週,齊意自我感覺好轉,從精神病一樣自我折騰,改為折騰人。
他懨懨地讓齊忌帶他去監督下別墅的裝修進度,齊忌帶他去了。
裝修工們心驚膽戰地看著齊意皺著眉轉了一圈,提出更為嚴格的要求,不敢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他要求不拔表現良好的右邊智齒,齊忌同意了。
齊意又懨懨地要求回去上課。
他是覺得,在學校裡他感覺沒什麼事,住在齊家別墅裡,每天都恨不得發作。
「不行。」齊忌一口否決。
嗯?
齊意還沒開始皺眉,齊忌立刻改口:「也不是不行……」
於是齊意突然悟了。
第47章
自打出生,齊意悟到的一切道理背後都有一個極為慘痛的教訓。
他天性愚鈍,別人花一二分功夫輕易做到的事,他投入十分才似懂非懂;而同樣的,使這塊頑石震動的「小波瀾」也必然捲起驚濤駭浪。
齊意早就發現,一個人在對另一個人徹底失望以前,總是百般容忍;而當情況加上那個人得了抑鬱症,容忍的限度就變成了近乎無限。
他們開始關心他吃的怎樣,睡得好不好,每天心情如何……因為他生病了,所以他們終於表示理解,並從他偶然洩露的隻言片語中剖析他內心的痛苦,並對此感同身受似的。
齊意突然發悟了,他們不再對他的內心感受視而不見。
於是,齊雍和忍不住問他為什麼非得搬出去時,齊意第一次講了實話。
「我又不是你們的親生孩子,一直住在這裡也不好。」
「說什麼怪話?你現在不姓齊?老子不認你?你就是我們的兒子。」齊雍和聽了就煩,但齊意「今非昔比」,他只好憋著。
「這又說不定……」齊意輕飄飄地說道。
「這有什麼說不定的!老子養你到十八,還給你們學校捐了半座博物館!我會不要你?」
「那萬一,我做了壞事呢?」齊意咬了口下嘴唇。
齊雍和看著他那副「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