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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納迪歐斯清清嗓子,摸出一枚擦拭乾淨的無花果。
侍女端來的兩餐中沒有鮮果,燉菜也成了麥粥。潘多拉猜想如今蔬果已經變得罕見,搖了搖頭:「您留著自己吃。」
「我吃過一個了。」
青年回答的時候不自覺嚥了口唾沫。他在撒謊。但收下會讓他更高興。
潘多拉便接過,拈住果實尖細頂端的硬梗一擰;而後她小心地剝開果皮,小口地吃起來。比起穀物,她原本就更喜歡蔬果,這似乎是被關進這小房間以來,她第一次有進食的實感。
她細小的喜悅在傑納迪歐斯臉上放大。看著她吃下無花果好像比自己品嘗還要令他高興。但他一眨不眨看著她吃完水果的眼神,讓潘多拉背後竄過一陣稀薄的寒意。那是驚嘆而迷戀地注視另外一種生物的表情。
她愈發感覺自己是被馴養的猛獸。正因為危險,她溫和柔順的態度、還有不疑有他吃下投餵之物的表現才教人心醉神迷。
但無所謂,對潘多拉而言,手段沒有高下的分別。
「謝謝您。」她舔了一下唇角,回味最後一點果汁的餘味。在青年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之前,她平靜地問:「現在是第幾天了?」
她詢問的當然是眾神開戰後經過的時間。
「現在是第三天的夜晚。」
聞言,潘多拉有些走神。只有三天嗎?她彎唇:「我還以為已經至少十天半個月過去。」
「所有人都感覺一樣。」傑納迪歐斯失言似地咬住嘴唇,這青澀的小動作讓他更像少年。但比起上一次、還有最初見到他時,青年的面容已經肉眼可察地變化。他的肉|體在彌補此前停滯時光似地快速成長,又或者說衰老。
在難堪的沉默擴散之前,青年守衛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但他沒有立刻站回值崗的原位。隔著門板和潘多拉說話時,他總是更輕鬆:「赫拉與得墨忒爾也降下了神罰。現在城內的土地上的植物已經結不出果實了。許多家庭突然就破碎了。」
潘多拉沒有應聲。
「啊,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也許你會想知道這些。」
「是嗎?」她將額頭抵在門板上,很輕地笑了一聲。
她該感到歡欣鼓舞嗎?不論豐收女神與銀寶座之上的女主人做什麼,都不是為她。
對話就此終結。
在入睡前,潘多拉習慣性地祈禱,然後勾畫雙蛇杖符號。
她沒多久就驚醒。有人在大力搖晃她。
「傑納迪歐斯……?」
青年捱得很近,他溫熱的呼吸焦灼地噴在她臉上:「起來,快逃!」
潘多迷迷糊糊地起身,一陣暈眩:「發生了什麼?」
「有人向那位大人提議,要把你當作祭品獻給蓋亞神。」
她顫慄著徹底清醒。
「趁還來得及,逃走吧。」
「我能逃到哪裡去?」
傑納迪歐斯被問住了:「城外太危險了,但--」
但留在厄庇墨亞同等危險。
「您能和我一起逃走嗎?」
青年眼神掙扎地閃了閃,而後艱難地搖頭:「我得留下守在門外。」
「但那樣的話……」潘多拉沒說下去。她安靜地注視他片刻,湊過去在青年臉頰上輕輕貼了一下嘴唇。
「謝謝,再見,傑納迪歐斯。」
潘多拉用泥灰塗黑臉龐,裹上襤褸的長披肩,按照傑納迪歐斯指引的路線穿過無人的廚房,途經堆放垃圾的一輛輛推車,從宮殿小門遛了出去。順利得令她不安。她禁不住懷疑,這是否也是厄庇墨透斯的陷阱。然而即便是陷阱,她也要試著逃走。
將包裹住頭髮的披肩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