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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頌輕「唔」了一聲,讓孫諺識的上半身側躺在自己的腿上,雙手攬著孫諺識的肩膀,目光緊緊鎖定在孫諺識毫無血色又消瘦的臉上,雙手不自覺收緊了一些,好像怕懷裡的人突然消失了似的。
突然,孫諺識乾裂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呢喃細語,可是他的聲音很輕,完全被汽車引擎聲給蓋過去了。
「哥,你說什麼?」
朗頌把耳朵貼在了孫諺識的唇邊,在聽清對方的囈語後,臉上強撐出來的沉著再也繃不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兩下,因為他聽到孫諺識一直在說:「疼,好疼,好疼。」
「怎麼了?」鄭燁緊張地問,「他怎麼了?」
朗頌吞嚥了一下緊縮著的喉結,啞聲回答:「他說、好疼。」
鄭燁頓時紅了眼眶,發狠地咬著牙:「馬上就快到了。」
朗頌弓著腰,又把孫諺識往懷裡摟了摟。他閉了閉眼,鼓起巨大的勇氣才敢再次去看孫諺識手臂上那猙獰交錯的咬痕,陳舊的痕跡已經變得青紫,有好幾處咬破了表皮嵌入肉裡,坑坑窪窪的齒痕旁邊布滿斑駁的血跡,可見這些咬痕至少在兩天前就已經有了,可見孫諺識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去噬咬自己的皮肉。
到底是有多痛苦才會用自殘的方式去抵擋?!
朗頌攥著孫諺識的手腕,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齒痕,為自己被孫諺識輕易欺騙過去而感到懊惱不已。
從開始他就不相信孫諺識說的話,如果吃點藥就能把輕鬆把酒戒掉,這世界上哪還會有那麼多嗜酒如命的酒徒。況且在網路上也很容易就能查到,藥物治療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戒斷反應,而藥物副作用和戒斷反應同時發生的話,危險性是很高的。
他看得出來孫諺識不想提這件事,也並不想讓他介入自己的戒斷治療,所以,他把這幾天的活兒給推了,找藉口待在家裡,以防出現今天這樣的意外情況。
可他還是被孫諺識高超的「演技」給騙了。
這幾天,孫諺識在他面前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吃藥引起的「副作用」,並以此為藉口窩在房裡。可他又會在該出現的時候下樓來,表現出一副睡一覺就沒什麼大事的樣子,吃飯的時候也表現得一如平常,甚至比往日多吃上半碗。
這樣子的孫諺識極具迷惑性,讓他逐漸放鬆了警惕,讓他誤以為確實是自己小題大做,因此他才會在兩個多小時之前答應工頭的幫忙,放心地出了門。
朗頌緊抿著唇,為自己武斷的決定和粗心而懊惱,他應該早在前兩天孫諺識突然換上長袖襯衫時就該察覺出異樣的……
從藍楹巷到七院,平常開車要二十分鐘,鄭燁十分鐘就開到了。但即便是這十分鐘,也像過了十個小時那麼久。
朗頌一直沉默不語地垂眼看著孫諺識,一隻手一直搭在孫諺識的脈搏上,另一隻手時不時地去探他的鼻息。
車子剛停穩,朗頌就將孫諺識抱出車外,直奔急診科,只留給下了車準備幫忙的鄭燁一道殘影。
鄭燁看著已經步入急診科大門的朗頌,目瞪口呆。
慶幸的是,孫諺識的情況不算太糟糕,主要是由於戒斷反應和藥物副作用引起的輕度昏迷,在醫生的應急處理後醒了一會兒。但他意識還不是很清醒,沒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不過這次是睡著了。
醫生在向朗頌瞭解情況後,建議轉到成癮行為科住院觀察。辦理好住院手續,把孫諺識送進病房,朗頌和鄭燁才齊齊鬆了口氣。
孫諺識住的是四人病房,但只住了兩人,除了孫諺識還有隔壁病床的中年男人。
護士調好輸液管滴速,低聲交代道:「病人需要休息,看著點輸液袋,滴完了按床頭的呼叫鈴就行。」她轉身,看看鄭燁又看看朗頌,「只能留一個家屬陪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