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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看上去, 便似種了滿田野翠綠葉子, 結出一地黑油油的瓜。
時值辰正,秋日未明,天邊有陰雲遮了日影。風比日頭烈,吹得哀哭之音四處飄蕩:「求青天大老爺做主, 開釋上庠風月主編。天下婦人感懷德義,甘願佛前供燈,為大老爺祈福長生。」
這群跪著的婦人之外,又有十來個站著的女子, 手裡各拿著一疊黃紙,上面寫著十來個大字,「女子都是苦命人, 同心同力掙活命。」又有幾行小字, 裡面寫有上庠風月字樣。
見到人群中有女子,她們便上前分發, 口中唸叨:「生來既命苦, 為來生修福。姐姐妹妹,大娘大嬸,都來幫個手, 多個聲音。」
街面被堵了個水洩不通, 走車行轎的不得不從旁邊的小巷子繞路出去。
街對面就是京城最高的清風樓, 上下三層的窗邊都擠滿人, 探頭傾身地往下張望。
有此時出街尋早食的,被堵在路口, 奇了怪也,朝旁人打聽:「這是怎麼回事?這許多大娘子小娘子聚在這裡,是京兆府要祭王母娘娘,還是拜送子觀音?」
周圍站著的都是男人,聽他這一說,頓時會意鬨笑:「你他孃的瞎扯,不怕挨官老爺的殺威棒?」
那人笑嘻嘻:「婦人們湊一處,不就是做這些事?或是求夫君子女平安,或是求子求因緣。難道還能幹出與眾不同的事來?」
一個山羊鬍子的長衫老頭摸著鬍鬚:「你可別小瞧今日這些婦人,端底不凡,竟是學了那漢時的太學生,來這裡跟青天大老爺請命的。」
眾人聽出這話裡的嘲笑不屑,越發鬨堂大笑:「扯你孃的臊,天下婦人都一個鳥樣,頭髮長見識短,眼皮淺心窩子窄。就這樣蹲家裡都嫌累贅,也就做些縫補洗刷類家活的夯貨,也想跟人家讀書人比?」
「我看啊,還是家裡男人待得太好了,沒把住門,讓她們脫滑來這裡鬧事。各家拎回去錘一頓,什麼毛病都好了。」
男人們彼此應和,各種怪笑聲音此起彼落,居然慢慢壓倒慟哭聲音。
前排一個女子站了起來,往回望了幾眼,轉身噔噔噔上前,走到登聞鼓前,拿起旁邊放置的木槌,甩開手臂,左右開弓,一時鼓聲如雷,隆隆隆響起來。
這鼓聲響動太大,再沒人敢裝死。京兆府裡傳來響動,十來個衙役從裡面出來,吆喝:「何人擊鼓?」
那女子大聲答道:「民女是城東溪東街巷女戶陳氏,有冤情要上訴府尹老爺。」
衙役們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好個不識規矩的婦人。不知道律法規定,凡有擊鼓鳴冤者,需受三十大棍,挨過之後再訴冤情?大尹尚未升堂,你先受縛,在堂下候著吧。」
上來兩人,拿了繩子便要捆她。那女子扔了鼓槌,高聲怒罵:「這是什麼狗屁規定?」
要反抗,卻抵不過衙役男人力大,很快被上了繩索,反剪雙手,五花大綁。
這變故令在場眾人驚呆,一時間連哭聲也停下來。
衙役們鬆了一口氣,暗念阿彌陀佛。今日一早被這群婦人圍著鬧事,偏生京兆尹陳大人昨晚去朋友府中赴宴,這時候還沒回來。
府裡雖有幕僚,卻沒人敢出面做主。
若是抓一個人,能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那可是太好了。
木槌上包了紅布,圓滾滾,滴溜溜,滾到人群中。
一個婦人撿起來,也不抹淚了,站起身來,衝過去對著登聞鼓一陣亂敲。
不等衙役上來拿她,將鼓槌如法炮製,朝人堆裡一扔,厲聲道:「老孃城東棋子街大李氏,日日被男人打罵欺凌。月事褥瘡,都逃不過他醉酒發洩。這日子有什麼活頭?如今老孃也敲了鼓,你們連我一起抓吧。」
這行動一下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