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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嘎吱‐‐&rdo;
有個修長身形推開門進來,一見他睜著眼,差點打翻手中藥碗,幾乎撲過來,滿眼都是遮掩不住的歡喜:&ldo;你醒了!&rdo;
青年有些瘦弱,窄肩窄臉,眉目細長,五官笑起來倒是討喜。他衣著樸素,一身灰撲撲的長衫,腰帶上還有一兩個破洞,看著十分清貧。可不同於賀蘭明月從前認識的任何一人,他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活力。
賀蘭明月奇怪地看向他,聲音沙啞:&ldo;我不認識你。&rdo;
&ldo;我麼?我叫謝碧,姑且算你的救命恩人。&rdo;青年舀了一勺藥送到嘴邊要餵他,&ldo;那日在南市撿到你時就剩那麼一口氣了,又昏過去好幾天,再不醒我都要懷疑臭老頭今次失手了……哎,好在可算活了過來!&rdo;
藥湯入口苦不堪言,賀蘭明月一陣噁心差點吐了,強撐著嚥下:&ldo;謝……&rdo;
&ldo;別別別,省點兒力氣,要謝就謝臭老頭吧!&rdo;謝碧三兩下把藥給他餵完,放下碗,又替他把被子蓋好,&ldo;此處是永嘉坊的醫館,你安心休息便可。&rdo;
賀蘭明月點點頭,又道:&ldo;仍是……多謝你了。&rdo;
&ldo;嗨,我就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麼!&rdo;謝碧大言不慚,見他沒有要睡的意思,饒有興致道,&ldo;但你看著也不是壞人,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rdo;
提到傷口,賀蘭明月又是一陣椎心泣血的疼,他滿眼都是高景那日的神情,咳了兩聲,喉頭一甜險些嘔血。
謝碧見他反應這麼大,道是不能提了,連忙說:&ldo;罷了罷了,先養病,日後想說的時候再說‐‐啊,對了,兄臺怎麼稱呼?&rdo;
&ldo;賀……&rdo;他正要說,突然想了什麼似的,連忙閉嘴,半晌,垂眸低聲道,&ldo;叫我賀歸遲罷。&rdo;
&ldo;賀歸遲?不錯。&rdo;謝碧又問年紀,賀蘭明月說了年月,他笑道,&ldo;我是建元十一年春天的生辰,你比我大一歲,既然如此我叫你賀大哥,好麼?&rdo;
是個隨和的熱心腸,他沒遇到過這樣的人,被謝碧無來由的關心弄得有些尷尬。這聲大哥一出,賀蘭明月更是渾身不自在,他靜靜地躺了會兒,見對方始終充滿期待看向他,才點了點頭。
謝碧話多得幾乎聒噪,說了一堆大意你傷得真重,一定要好生休養,從他的傷扯到現在舞刀弄槍太危險,直到有個小童來喊他出門,才收起話頭走了。
房間內重新沉寂,只剩窗外鳥鳴。
賀蘭明月躺著,閉目靜養了會兒才從謝碧的嘮叨中得了一絲清淨。他不知如何形容這時的心情,彷彿重獲新生,但又仍被過去牽絆著。
他知道自己舍不下高景,卻如何呢?
無論怎樣他和高景都回不去了。
此生說不定都無法再次相見,賀蘭明月忽然遺憾地想,他連一件紀念都沒留下。高景送他的衣裳,賜他的燕山雪……
就如同他孑然一身地去到高景身邊,除卻痛苦,離開時他亦什麼也帶不走。
翌日清晨,賀蘭明月見到了替他治病的老秦。
這套舊院子是老秦的祖產,他兒子在外地做官,自己則守著這間南市邊的醫館。開在這地方,平日接待的大都是些下九流,頭疼腦熱的腳夫小販,青樓女子和為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