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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沈屏玉與程肆相對而坐,兩人臉上的神情都冷淡至極。
沈屏玉更甚,看程肆就像是在看仇人一般盯著。
言柚確認了不是夢境,終於放下心鬆口氣,再一定睛,卻發現程肆左邊側臉上,有道明顯的紅色指印,清晰地能瞧見四根手指。
言柚心一緊,幾步過去到他面前,伸手想觸碰又不敢碰,緊張道:「你臉怎麼了?誰打的?」
對面沈屏玉幾乎是呵斥:「我打的!你給我過來!」
言柚還嗆她:「你打他幹什麼呀……」
沈屏玉恨鐵不成鋼,氣得牙癢癢,脫下腳下一隻拖鞋,直直往程肆身上招呼。
準頭很好,程肆也沒躲,打到他肩上,彈了一下飛落在地。
他身上還穿著昨日的白色襯衫,胸前被眼淚洇濕的地方已經幹了,這一下拖鞋飛過去,留下個清晰的黑色髒漬。
很悶的一聲,聽著都疼。
程肆卻一聲未吭,都承受著。
「混蛋玩意!!!」
沈屏玉打完、罵完,眼不見心不煩地下樓,到樓下還能聽見她嘴裡罵罵咧咧的聲音。
言柚轉回去去看程肆,剛想問他疼不疼,程肆卻沖她抬抬下巴:「去洗漱,等會兒就走。」
言柚抿了抿唇,他面無表情的模樣,總給她那個地方不會是她想去的感覺。
她直接洗了個澡,吹乾頭髮,收拾好下樓時,程肆也已經換了身衣服坐在顏如玉一樓,那張她以前經常趴著寫作業的桌子。
他應該也是回家洗了個澡,又變得一身清爽精緻。
只是面上的表情仍然很淡。
紅痕未消,指印還是清晰可見。
言柚問:「你今早見到她的時候,她打的你嗎?」
程肆說:「昨晚。」
言柚愣了一下。昨晚打的?她半夜醒來那會兒,根本沒看見。當時室內一盞燈都沒開,太黑了。
「疼不疼?」言柚又問。
這麼久了都沒消下去,肯定疼死了。
她擔憂地看著程肆,他卻只是遞過來一份早餐和一杯熱牛奶,說:「吃完我們出發。」
言柚本以為這個地方不會很遠,卻沒想到是一千多公里之外的一座海濱城市。
言柚對這個城市的名字很熟悉。
但從來沒有來過。
飛機落地滑行,她看了眼窗外,這才去問身旁人:「我們來這裡幹嘛?」
程肆深深看了她一眼,卻沒說話。
言柚當時不明所以,直到乘車抵達一片海灘,兩人站上岸邊嶙峋的礁石,他才終於開口:「05年的11月,這片海上發生過一起意外沉船事故。」
言柚聽見他提及時間的剎那,就已經有所覺察。
臉上的淺笑徹底僵住。
程肆的目光很遠,遙望著遠邊平靜的蔚藍大海。海風柔和地吹著,髮絲在空中被吹得些微凌亂。
程肆側過身來,伸手攏了攏言柚耳邊揚起的髮絲。烈日照在海綿泛著光,曬在砂礫與巨石上,也落在兩人身上。
他迎著日照方向擋了一部分的光,高瘦的身影落下的影子圈住言柚。
他了無波瀾地望著大海,收回目光,低頭只看眼前的人。
「那場意外一共有兩人罹難,一個是你的爸爸,還有一個,叫梁令,這個名字你應該記得。」程肆薄唇微動,和盤托出,「她是我奶奶。」
言柚愕然地看著他,一動不動。烈日不再炎熱,甚至不再帶有一絲溫暖熱度。
程肆說:「你爸為救人而死,那個人,是我的家人。」
許久,風都變得靜謐無聲,言柚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程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