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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緘推開了房門,提著燈籠往裡照了照,才側過身示意身邊的雲稚:&ldo;請吧,雲小公子!&rdo;
雲稚看了他一眼,眼底帶著笑意,徑直進了門。
宿衛府事務繁忙,高梁作為統領,時常就要留下過夜。因此他的房間雖然不大,日常用的東西倒是齊全。
李緘點了桌上的蠟燭,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雲稚坐下:&ldo;你先歇會,我去打點水回來。&rdo;
雲稚伸手接過了他手裡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燈籠:&ldo;一起……&rdo;
出了門不遠就是水井,兩個人一個掌著燈,一個拎著桶,很快就打了水回來。
雲稚熄滅了手裡的燈籠,回過身李緘已經往盆裡添好了水,回過頭來:&ldo;洗吧……&rdo;
雲稚把燈籠放下,應聲:&ldo;好……&rdo;
剛提上來的井水微涼,撲在臉上,提神醒腦。
為了讓那死士儘快開口,先前審問的時候,手下便也狠了不少,以至於整件外袍連帶著裡面的中衣都被鮮血浸透。
雲稚一併脫下,借著昏暗的燭光掃了一眼,天氣炎熱,這會的工夫已經幹了,斑駁在衣料上,似乎仍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雲稚皺了皺眉,隨手把那衣服放在一旁,就著盆裡的水仔仔細細地擦洗身上的血汙和汗漬。
直到鼻息間再沒有難聞的氣味,才直起身子,發現面前多了件衣衫。
雲稚往那衣衫上看了一眼,沒說話。
可能是在山上這段日子的形影不離,不知不覺中,他和李緘在許多事上產生了不可言說的默契和信任。就像是下午的時候只是目光相對,李緘就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又或者剛剛在水井旁,伸手去提裝滿的水桶時,李緘扔下一句「我提得動」,他便一點都不客氣地放開手‐‐
他不想李緘看見審問時的種種血腥和狠戾,李緘雖然體弱多病卻也從來都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廢物。
在此之前,也只有和陳禁相處的時候才會如此。而那是自小一起長大,又經年累月的在疆場廝殺才慢慢養成的。
見雲稚一直沒反應,一直側著身的李緘開了口:&ldo;我檢查過,是新的,沒人穿過。&rdo;
雲稚拿了布巾,細細地擦去臉上身上的水跡:&ldo;知道……&rdo;
而後伸手將拿衣衫接了過來。
這種事上,他從不會對李緘產生懷疑。
雲稚素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一些瑣事上過於吹毛求疵,而偏偏每次,李緘都會注意到,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開始習慣李緘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給予的細緻入微的關照。
其實多年在軍中摸爬滾打,也未必不能吃苦不能將就一下度日,到了李緘這裡卻好像突然嬌縱到連獨自日常飲食起居都是問題。
明明要年長兩歲,卻在不知不覺間,對眼前這個年歲更小身體也不怎麼好的人產生了依賴。
依賴……
雲稚在腦海里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
這其實是十分陌生的兩個字。
儘管從小喜歡黏在兄長身邊,到了軍中又喜歡跟在父親身後。但實際上父兄的存在更像是引路人,在過往的十幾年裡,他向前走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靠的都是自己。
或許是在軍中的緣故,要對手下的將士負責,要對邊關的百姓負責,所以習慣了清醒冷靜而又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