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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出自內心，因此十分誠摯。他跟著又道：&ldo;世家大族有功名在身，盡可廣納良田，無需繳稅，如薛輔政、閔侍郎所言，驅除外虜關乎禹周安定，天下之事當天下人擔之，百姓是國之子民，理應有所承擔，那麼，何以這新稅全都落到貧苦百姓頭上，士族家業豐厚，卻反而無需擔當呢?兒臣愚鈍，於此實為不解。&rdo;

他話語間並不引經據典，但說中關鍵，一眾飽讀詩書的文臣竟一時不好招架。

閔諳文家中乃是江南大族，富甲一方，良田無數，聞言漲紅了臉道：&ldo;寧王殿下所言差矣，求學進舉需十年寒窗苦讀，不知耗費家中幾許糧米銀錢，方能供出一人學有所成，入朝效力。是故根據我朝律法，考取功名者減免家中田賦，乃是有理有據，並非空穴來風。&rdo;

洛憑淵淡淡道：&ldo;倘若外虜入侵，燒殺搶掠時可會單單放過了讀書人家?&rdo;

天宜帝心道，如此說下去，這加賦眼見得便要加到滿朝臣子身上，出言說道：&ldo;皇兒無需再多言，你知曉民間疾苦甚是難得，但亦需學會顧全大局才是。&rdo;

第二日下午，寧王單獨入宮求見天宜帝，豫州劉氏一案交到他手中一月有餘，初步有了結果，故而來向天宜帝面稟。

皇帝正在御書房中批閱奏摺，吳庸引著寧王進來行禮。洛憑淵看到書案上一堆堆奏摺如同小山一般，不由說道：&ldo;國事繁冗，父皇這般操勞，還望保重身體，方是天下百姓之福。&rdo;

天宜帝的政務正處理到一半，也想休息片刻，他信手一指成摞的奏摺：&ldo;皇兒可知，其中半數說的都是韶安稅，你昨日在朝中所言，卻是有些莽撞了。須知考取功名，即免去家中田賦，原是歷朝歷代傳下的規矩，鼓勵天下士子勤奮向學，通聖哲之理，曉治國安邦之道，方成社稷良材。&rdo;

&ldo;謝父皇教誨，兒臣謹記在心，&rdo;洛憑淵道，&ldo;兒臣確實見識淺薄，幾日廷議聽下來，思及韶安稅，總覺得有一事想不清楚，如同骨鯁在喉，才會在朝中貿然出言，望父皇容稟。&rdo;

他已思索了幾天，這時便將自己與靜王對並田的憂慮一一說了出來，末了道：&ldo;兒臣只是擔憂，如若增收韶安稅，過得幾年，會不會有大量田畝為士族所有，他們又不必納賦，天下可收賦稅之田豈非日漸減少，還會有更多百姓貧困流離。&rdo;

&ldo;不必再多說。&rdo;天宜帝的目光轉為深沉，此語正觸動了他近來的心病，連豫州劉家這樣的普通豪紳都能成為地方一霸，那麼在遠離洛城的各地州府，家族中有功名在身計程車族勢力又會膨脹到何種地步?如果任其發展壯大，地方官府百姓還會把朝廷的威嚴當回事嗎?

洛憑淵入朝才不到兩個月就能想得這般透徹，不由得他不感到驚訝。他當年對洛憑淵並不怎麼關注，年齡小，出身又低，記憶裡是個活潑漂亮的孩子，但此外也就沒什麼感覺了。然而連日以來，藝成回京的五皇子的確展示出不凡的能力與見識，多次令他意外。皇帝覺得最為難得的，是在寒山派生活多年後，洛憑淵身上有種璞玉般的資質，沒有沾染朝廷官場上見風使舵的習氣，言行處事都出自真心。

他對五皇子意味深長地說道：&ldo;憑淵，你到靖羽衛後做事還穩妥，朕看得出你想為國為民做些實事，你才幹是有的，缺的只是歷練。賦稅於朝野牽涉甚廣，日後有機會朕派你到戶部辦幾件差事，你慢慢自會瞭解。&rdo;

洛憑淵連忙謝恩，天宜帝揮了揮手道：&ldo;你不是要說劉家為惡一案，查訪到了什麼?&rdo;

寧王呈上準備好的文書，又簡要的敘述解釋。

天宜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