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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一本正經地問她,雖然臉頰側面還有幾道狼狽的血色擦傷,但耐不住五官精緻得像丘位元雕塑,一點微笑便點亮了天使般的面龐。
經過剛才那一出有驚無險,安塔妮亞其實也早就不生氣了。
她裝作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笑眯眯地看向他:「我喜歡星星。」
尼古拉毫不為難地點點頭:「好的。我可以送給您星星,殿下——不是一顆兩顆。我可以為您點亮滿天的星星。」
安塔妮亞終於忍不住挑起了眉,顧不上保持形象了。
這小男孩還挺會哄小姑娘,不愧是從俄國宮廷薰陶出來的。
少年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那些星星都是由最小的微粒組成,那些微粒也組成了我們這裡的空氣、土地和人們——您本身就是星星,殿下。」
安塔妮亞噗嗤一聲笑了:「您瞭解得這麼清楚,難道是從星星上來的嗎?」
她明明知道這孩子滿口胡言,偏偏這胡言從他口中說得如此動聽,就像詩篇。
「有人這麼說過。」少年一本正經地答道,「可惜不是真的。」
馬車在這時經過彼得保羅要塞燈火輝煌的燈塔,明亮的火光落入車廂裡。
在安塔妮亞的視野裡,少年深邃的眼眸驟然亮起,彷彿剎那間化成了擾動的銀河。
從這個角度看去,他的瞳仁是銀灰色。像是星光深處的煙水晶。
這個瞬間,安塔妮亞忽然想起了女皇對自己說的話:「你不知道你遇見的是騎士,還是魔鬼。」
片刻之後,她輕嗤一聲收回思緒,微笑著向他伸出手:「成交。」
她曾接受過魔鬼的禮物,又怎會怕與魔鬼同行。
少年接住了她的手。
然後,鄭重地握住了它——就像兩個剛剛商定一場大陰謀的政治家。
安塔妮亞終於忍不住挑起眉,向他投去了看傻子的眼神。
這個傻孩子,真的不懂什麼是禮儀嗎?
下一刻,少年勾起唇角,俯下身去吻了她的手背:「謝謝您,殿下。」
……
辦法總是有的,只要她想。
安塔妮亞只是略微施展了些小女孩嬌憨又任性的小伎倆,便說服了麥爾西伯爵讓她獨自先行回國。
——當然,這個「獨自」還是在不下二十名跟隨的侍從基礎上的。
或許葉卡捷琳娜回來之後很快就明白了那場火災真正的目標,這件事被無聲無息地壓了下去。
不知道縱火的人到底來自奧斯曼還是塞爾維亞,與女皇達成了什麼私下交易——或許是送來一個新的人質,或許是土地或納貢的什麼許諾。
這也讓安塔妮亞明白,為什麼尼古拉會向她求助。
——就算那些人以為他已經死了,俄羅斯對他來說也不再安全。
安塔妮亞沒有機會再向女皇打聽情況,因為自那一天之後,女皇便一直在為加冕大典做準備。
要定製黃金冠冕,大紅御袍,還要安排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宮昇天大教堂一切繁瑣的東正教禮儀,她已然成為一個肩負一座國度的統治者,不再有任何時間沉溺於兒女情長。
女皇起駕去莫斯科的三天前,麥爾西伯爵替安塔妮亞請禮賓官送了個信,禮貌地說明大公爵小姐因為特蕾西亞女王召喚,將在第二天清晨離開,為無法出席俄國女皇的加冕大典而道歉。
女皇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例行公事地派禮賓官回復奧地利使團,表示會派官員送行。
除了送給奧地利大公爵小姐一幅倫勃朗的畫作外,沒有任何特殊的禮遇。
三天後的清晨,安塔妮亞踏著露水,登上了寬敞得可以睡下好多個她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