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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晨起初是在市重點當特級教師,退休後透過朋友引薦,來了福利院做院長。福利院每年入院的健康孩子沒幾個,卻也沒見過健康孩子出去還被送回來的。
這對夫妻已經來辦公室糾纏了好幾次,潘晨心中顧慮頗多。他們領養的孩子今年八歲,八歲已經是小學二年級了,正是心智成長的開始。
倘若此時被父母拋棄,對性格成長而言,無異於致命傷。
她的意見是勸他們再考慮考慮,但沒想到夫妻得知今天有活動,打算當著所有人的面鬧大。
潘晨不想掃興,飛快向主任使了個眼色,主任連忙招呼著眾人去小操場另一側,同時請同事組織福利院年長的孩子,先將年齡小的帶走。
學生最容易產生群體激憤,這對夫妻不是善茬,萬一被培訓班的學生湧上來產生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活動暫時中斷,韓左與主任商量,先帶著學生們吃飯,吃飽喝足再重新活動。
「幸好校長反映快。」盛聞景說。
裴書岑也跟著點頭,道:「我們這些人和對方打起來,也算聚眾鬥毆,搞不好還得受教育。」
「他們不敢。」盛聞景開始喝裴書岑那杯汽水,「如果棄養的事鬧大,我們之中不是有父母在電視臺工作的同學嗎,普通人不一定能接受網路輿論攻擊。」
「說得對。」
裴書岑惱道:「你怎麼不早說。」
唇齒間充盈著甜膩的果味,盛聞景平靜道:「難道被棄養的小孩就能接受萬眾矚目嗎?」
看到新聞的人,斥責著這對夫妻的卑劣行徑,同情女孩的遭遇,然後將女孩推上不屬於她的曝光巔峰。
從生至死,她的身上都會被背負著棄養二字,網路中鋪天蓋地的曝光會像毒藥般,滲透至她的五臟六腑。
癒合的傷反覆撕裂,最終再也無法止血。
「院長大概會同時做兩件事。」盛聞景伸出手指,豎起食指說:「第一,保護那個女孩,以防她真的會被趕出家門,或者更差點,直接被賣出去。」
裴書岑環抱雙臂,低頭臉色煞白道:「被賣去偏遠山溝,當童養媳生育機器,或者地下賣淫的地方,女孩子永遠都能被沒良心的人當商品。」
「可是女孩留在那個家庭,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盛聞景:「所以這個問題無解,只能爭取傷害最小化。」
「第二是什麼?」裴書岑問,「繼續和那對夫妻商量留下女孩嗎?」
「嗯,商量的同時,院長可以先將女孩短暫寄養在家庭內,尋找新的收養家庭,保證她不會踏入福利院,即使受傷害,也能有新的愛治癒她。」
「可是,會有新的家庭喜歡她嗎?」一直坐在左側聽兩人聊天的女生忽然哽咽道,她是培訓班的新學員,盛聞景記得在琵琶自習室見過她。
被兩個女生雙眼通紅地看著,盛聞景絕情道:「不知道,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
女生吸吸鼻子,忽然趴在桌邊哭了。
盛聞景無聲地將紙巾遞給裴書岑,裴書岑知道盛聞景實話實說,卻也忍不住用眼神責怪他,同時去安慰女生。
世界上哪有美麗的童話故事,盛聞景心煩意亂,索性帶著果汁離開飯堂。
他很清楚,自己不該將事實赤裸地攤平,但學藝術的人本就沉溺精神世界,再不殘留點理智,那就什麼都不剩了。
活動結束,學生們各回各家,有些還會自行組織小聚會繼續玩。
盛聞景坐在小區樓下的鞦韆中,與顧堂影片聊天。
顧堂看起來更疲倦了,眼底烏青嚴重。
「既然最近這麼忙,那我就不打電話打擾你休息了。」盛聞景說。
顧堂搖頭,沙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