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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修霖的眼神變得悠遠，深不見底的瞳孔中像是有一張化不開的網。

&ldo;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他們大一新生軍訓的時候。我那時是學生會的，每天都要去記錄考勤。當時他們正在原地休息，教官說要找人表演節目，蘇皓一入校就是風雲人物，自然而然就被推了出來……還記得他當時穿著件迷彩服，手裡抱著把吉他坐在人群正中間，唱的是陳淑樺的《滾滾紅塵》……太陽底下，大家都是一身臭汗，就他全身上下都是乾爽的。蘇皓的眼神有一種魔力，無論你當時再焦躁，只要看到他的瞬間就都會被安撫到。&rdo;

話及此處，呂修霖的目光不由得地柔和下來。

&ldo;而後，再見到他，是在實驗樓的樓頂。他穿著白襯衫站在夕陽裡，手裡夾著根煙不緊不慢地抽著。和先前陽光的樣子截然相反，他的眼神有些頹廢，好像站在高處就一下從這個世界抽離出來了一樣……他看到我，笑了下，叼著煙問我要不要一起來一根，我跟他說我是他學長，大他一屆，以後有什麼事可以隨時找我。&rdo;

聽到這兒，繼準的心緒不免亂了下。

他對蘇皓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因而在呂修霖構建的畫面裡，那個站在夕陽下抽菸的人，就變成了譚璟揚的臉。

&ldo;黑子應該跟你講過，別看蘇皓一副文藝青年的樣子，其實很會打遊戲。那時我們宿舍裡的電視都還是映象管的，大家一起集資買了臺遊戲機。蘇皓跟我已經混熟了，沒事就總會跑來我們屋裡打《拳皇》。我倆平時聊得最多的也是遊戲，蘇皓問我&l;你覺得特瑞最後到底有沒有喜歡上瑪麗?&r;，我說應該沒有吧，他倆只是碰巧都恨吉斯，又互相欣賞罷了。蘇皓執拗地搖頭說不對，特瑞最後肯定愛上瑪麗了。&rdo;

呂修霖苦笑了下：&ldo;我爭不過他，就說你說是就是吧。他笑了，表情跟個小孩兒似的……大四那年，我跟家裡吵架，一氣之下搬了出去。蘇皓因為睡眠不好，大二開始就住在校外了。我的銀行卡當時全被凍結，就乾脆搬去和他一起住，靠他養活。當時我就發現，蘇皓一直在吃抗抑鬱類的藥物，還騙我說是維生素。&rdo;

&ldo;蘇皓有抑鬱症?&rdo;

&ldo;是。&rdo;呂修霖的眼底暗了暗，&ldo;成宿成宿睡不著覺，平時看著開朗合群，真正瞭解他後發現他其實挺悲觀厭世的……&rdo;

呂修霖頓了頓，&ldo;也是在那時，我發現我對他的感情似乎和對其他人都不太一樣。但我就是不承認那是喜歡，現在想想，當時應該是在害怕吧。害怕顛覆多年的認知，害怕可能會到來的各種變化。&rdo;

繼準眉梢一跳，握礦泉水瓶的手因突然用力，指尖有些泛白。

呂修霖繼續道：&ldo;畢業那天我跟同學聚會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回去後就看到蘇皓也正坐在客廳裡喝酒，看樣子是喝了不少。我當時很生氣，怕他吃的安眠藥跟酒精起反應，就一個勁罵他。蘇皓安靜地看我發完瘋，突然輕聲問我說，是不是要搬出去了?我一下就沉默下來，因為我已經同意我媽搬回呂家，守著我父親住了。&rdo;

&ldo;蘇皓喝光了家裡的酒，醉醺醺地看著我，又一次問我&l;特瑞到底有沒有愛上瑪麗。&r;，他的眼睛在黑暗裡像星星一樣亮，眼角還掛著濕潤的痕跡。我只覺得心臟狠狠沉了下，徹底失控了……我就這樣一把抱著他，說&l;愛上了&r;。之後從接吻到上床，我的大腦全都是蒙的。直到第二天太陽照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