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第1/2 頁)

繼準順手就將煙從譚璟揚嘴裡抽出來，譚璟揚微微一愣。

繼準用食指兀自叩了叩菸灰，才又重新遞還給他。

&ldo;歇會兒吧殘疾人。&rdo;他說完用手肘頂開譚璟揚，替他拔掉了眼前的雜草，&ldo;我來就成。&rdo;

譚璟揚咬了下菸嘴阻止道：&ldo;你別動了，割手。&rdo;

&ldo;你還知道割手呢?&rdo;繼準挑眉沖譚璟揚遞遞下巴，&ldo;我包裡有創可貼，你自個兒去拿。&rdo;

譚璟揚站著沒動，隨便把口子裡的血擠出來後就又重新彎下了腰。

繼準知道他其實是想以這樣的方式緩解情緒，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兩個人像插秧農民似的各自清理著面前的草，彼此也不多作交流。

寂靜的墓園裡一時便只能聽到不遠處譚樂的喋喋不休，還有間或的幾聲鴉噪。

……

&ldo;他們那天是一起走的。&rdo;

譚璟揚淡淡開口說。

他聲音不大，以至於瞬間就被吹散進了風雨中。

繼準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抬眼朝譚璟揚看去。只見他面色依舊，看不出任何明顯的情緒，唯有那眼底的光稍稍暗了暗。

&ldo;也是在冬天，國道上結凍打滑，一輛貨車超速行駛，從路口直接沖了上來……&rdo;譚璟揚的喉結滾動了下，繼續埋頭拔著草，&ldo;譚樂還小，電話打到家裡的時候袁成文正在跟他玩騎大馬，鬧哄哄的。起初我跟袁成文都以為是詐騙電話，直到第二天才覺得不對勁，跑去交警大隊問。人家說他們早就已經在醫院裡，凍著了。&rdo;

譚璟揚的語氣不急不緩、不輕不重，可卻讓繼準的心被狠狠剜了下。說什麼譚樂還小，他譚璟揚那時不過也還是個孩子罷了。突如其來的災禍降臨，他成了剩下的三個人裡唯一靠得住，也只能被依靠著的。

繼準狠狠吞了口唾沫，嚥下了喉頭翻湧著的酸楚。

&ldo;後來我偶然看到了個故事……&rdo;譚璟揚舔了下發乾的嘴唇，話鋒一轉，&ldo;說是有個王子生性多愁善感，每次聽到那些悲天憫人的故事時都會感慨說，這事兒要是落在他頭上他絕對受不了。&rdo;

&ldo;…然後呢?&rdo;繼準問。

譚璟揚頓了頓，接著說：&ldo;然後有一天，他的國家就被敵人攻佔了。父親被殺，母親受辱而死，他成為俘虜好不容易跑了出來，最後流落異鄉靠行乞為生……後來有個作家遇到他，知道了他的過去。作家也發出了和他同樣的感慨，但王子這次卻平靜地告訴他說，凡是人間的災難，無論落到誰頭上，就都得受著，而且都受得了。只要他不死……而至於死，就更是一件容易的事了。&rdo;

繼準撥出口氣，閉了閉眼。枯草被他繞在指間，勒出紅痕。

沒錯，就是這樣的譚璟揚讓他一次次地見證了哪怕身陷泥潭，頭頂也不見日月，只要不死就還是會拼了命地往上爬。

像是有一根荊棘，從牆縫中狠狠地鑽了出來，迅速攀附纏繞在了心臟上，一下下地隨著跳動而不斷收緊，直至融入到了他每一寸的血肉中。

心疼、佩服、捨不得、放不下……如此，怎麼還膽敢說那不是喜歡?

繼準絲毫沒注意到，此時的譚璟揚也正在深深地凝視著他。看似毫無波瀾的眼底深處實則暗流湧動。

如果真要將他的人生比作一處泥沼的話，那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