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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知道啦。」方清清總是這樣應著,卻並不放在心上。
方清清調皮是真,痴劍也是真。
她不愛逛街,不愛胭脂水粉,也不愛聽書聽戲,她覺得這些都不如練劍時一招化三招來的有趣。
故長陵城的天街燈市年年熱鬧非凡,她除了在年紀極小,還拿不動劍的時候逛過一兩次外,就再沒去過了。
那一年她從家中溜走屬實是無奈之舉。
「哥,真的太離譜了。」她挽著方清衍的手臂,一臉憤憤。
「那個孟家長老的兒子,都已經三十八了,居然想拜我為師?!」
「還有,那個柳家居然直接把他們剛斷奶的娃娃帶了過來,說合過八字要和我訂下娃娃親!?」
方清衍雖然也覺得十分離譜,但還是勸誡道:「清清,回絕了就是,你下次可不許如同今日這般,大發脾氣摔門而出,會被笑話的。」
若他日方清清當真飛升,凡間的言行舉止都將勘錄成冊,供後世覽閱研習。
其實退一步講,雖然當下看起來,差上十幾二十歲有些不可理喻。
可飛升之後,歲與天齊,莫說十幾二十年,就是千百年上萬年的歲數差異,也不過彈指一瞬。
方清清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下定了極大決心一般,拉了拉方清衍的胳膊。
方清衍側頭,以為她還在不高興,想說幾句哄她開心的話,話未出口便聽見方清清道,「哥,其實我不想飛升。」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眸清澈。
明明他們行走在市之中,煌煌熱鬧成片卻似乎都照不進她的眼裡。
「我愛劍,所以練劍,並不是想在這一道上有多高的造詣,也沒有指望著靠它飛升。」
「我現在還喜歡,所以日日練劍也覺得歡喜。」
「哪一日我不喜歡了,我將它束之高閣也不覺得可惜。」
「我不喜歡被視作榜樣,我也教不了他們什麼。」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哥,你別和別人說,爹孃長老他們知道了肯定要不高興的。」
方清衍愣怔了一會兒。
在某一刻他覺得從自家小妹口中說出的這些話,讓他極近的感觸到了「道」。
方清衍當時並不太理解,但還是鄭重回道:「好,若真到了那一日,你做什麼哥哥都支援你。」
方清清飛快地點點頭,神情這才逐漸明亮起來。
很多年後,當他回想起這一天時才恍然,大約這便是天賦者的舉重若輕,和庸碌者的削足適履之間的區別。
可惜大多數人都是望而不及,一路削足適履跌跌撞撞,終泯然眾人,白首而無成之。
老人總說在年少時最好莫遇見過於驚艷之人。
也不知是禍是福,便是在同一天,方清清與謝長安第一次相見。
那時候長陵城已經有了放天燈的傳統。
天燈遙遙而上,有路過的小孩兒一面拍手一面嚷嚷著問:「都飛到天上去啦,是不是會飛到神仙住的地方呀!」
方清清自記事起後沒怎麼來過燈市,對大家常用的說法也不太熟悉。
當下就十分煞風景地回答道:「當然不是,只是飛得高些。紙做的燈,連雲都摸不到便會油盡燈枯墜落下來了。」
小孩兒正興高采烈拍著的手一僵,小臉皺巴作一團,立馬擺出了一個失望得要哭的表情。
「可是……可是他們都說,上面許的願飛上去就可以給神仙看到的。」
「但……」
方清清還想說什麼,被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
謝長安一身墨色長衫破燈火而來,他對著小孩招了招手,話卻是對著方清清說的。